安颜不是很挑剔的人,嫁衣上的刺绣花纹之类的,只要做工精致、寓意好就行,可以说是很仁慈的甲方了。
但秦月娥还是会时不时地上门,说是商讨细节,偏来了之后没说几句就又拐到别的事情上,实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景阳长公主本就忙碌,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让她攀关系套近乎的,次数多了,直接发话,能做做,不能做就换人,裁缝绣娘多的是。
这才让秦月娥悻悻地歇了心思,专心地先将成衣做好。
头面及配套的珠宝首饰,也都让匠人画了图纸来,挑选她喜欢的样式后,加紧打造。
安颜和容晏两个当事人倒是最闲的,他不用去军营,上朝也懒得去,跟皇上告了假说要专心准备婚礼,和未来夫人培养感情,虽被皇上一脚踹出了御书房,但没说不准就是默认嘛。
所以容晏愉快地开启了暂时为期两年多的小长假,不,大长假。
安颜是会自己找事情做的,脂粉铺子她开过,又有景阳长公主这个优秀的代言人在,驾轻就熟地选址、装修、开业,生意红红火火,连宫里的娘娘们也都托人出来采买。
她还买了一个两进的小院落作为自己在国都的家,总不好从将军府或者客栈出嫁。
两个月后,云衫坊送来了已经完成的嫁衣,安颜上身试了试,刺绣活灵活现的,即便没有上妆,佩戴首饰也让人惊艳不已,只是略微宽大了一些。
秦月娥解释道:“安小姐年纪尚小,还在长身体,距离婚期还有一年半载,先做大些,上身看看是否能得贵人赏识。待婚期将近,再改成合身的。”
“考虑得很是周全,来人,赏!”景阳长公主觉得此人虽有攀附之心,但确实有些本事,做事也仔细,坏印象也淡了些。
秦月娥磕头谢赏,这次不敢多言,便起身告辞了。
等回到了云衫坊,王大富瞥了秦月娥一眼,“贵人可喜欢?”
秦月娥兴奋地点点头,“自然,这可是我们让绣技最好的绣娘和最厉害的裁缝做的,贵人啊赞不绝口呢!”
王大富沉吟一声,“那就好,长公主府暂时就别去打扰了,之前你自作主张去那么多次怕是惹了贵人的不耐烦,莫要再冲动。”
秦月娥不情不愿地低下头,不敢反驳,“知道了。”
“逸王的婚服选了我们云衫坊来做,这事已经传出去了,借着这股东风,我们也收到了不少的订单,告诉他们用心做,打响了名气,以后的好处少不了。”
王家的店铺种类很多,王大富实在有些忙不过来,所以才把云衫坊放手给秦月娥管,有了长公主的单子,只要用心做,不出意外是能把它送上一个新高度的。
“爹、娘,给点钱花花。”王小宝扭着肥硕的身材跑了进来。
王大富一噎,这么大人了还只会伸手要钱,“要钱做什么?你又看上了什么东西了?爹娘赚钱容易吗?也不知道跟着好好学学,以后这家业谁来管啊?”
王小宝一听他爹这么唠叨,熟练地跑到了秦月娥身后,只探出一个头来。她也护着,心疼地说:“当家的,孩子还小,不懂事,长大了就懂事了,慢慢学总能学会的,凶什么?”
“慈母多败儿!你就宠着吧!”王大富没好气地甩手走人,他其实也狠不下心来管教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
见他走了,王小宝又抖擞起来了,“娘,给我十两银子,我要买那只叫常胜将军的蛐蛐,斗蛐蛐也能赚不少钱呢,我就缺个本金,等我赢钱了,就给娘买好看的珠花。”
秦月娥搂着他直喊心肝宝贝,笑得眉眼弯弯,“我家小宝就是孝顺,娘这就给你拿。”
王小宝拿了银子就跑出门了。
秦月娥含笑看着他的背影,还是儿子好啊,真懂事,知道心疼娘亲,幸亏当时没把他留在王家村。
哎哟,她突然想起来,自从被困在北斯到现在,一直没再给王家村寄过钱了。这么多年给了他们那么多钱,细算下来她都心疼,想必是不会亏待二丫的,反正当家的也没提起,那就装作她也忘了吧,还能省下一笔大开销呢。
这可都是她家大宝日后娶媳妇用的钱,才不想给那些吸血虫用呢!
云衫坊的生意越来越火爆,秦月娥天天拿着算盘数钱,笑得合不拢嘴,给王大宝的零花钱也越来越大方。
坊里的裁缝来找她,“老板娘,库房里的彩色丝绸不够用了,染坊的伙计说染色的原材料不够了,等下一批采购回来要等上月余,再制成染料,上色再到成衣,再怎么加紧赶工怕是也赶不上交货时间啊。”
秦月娥眉头紧锁,没想到生意太好也是件难事,原材料都是从很远的外地进过来的,国都里根本没得卖,其他家的染坊肯定不愿意借染料给他们应急,该怎么办呢?
这时一个看着机灵的小伙计上前献策,“不如去别人的布庄里买了布料回来做?”
秦月娥的眼睛亮了一下,但是犹豫道:“若是他们知道云衫坊有这样的困境,不落井下石就很好了,怎么可能大发善心地帮助我们?说不定还会狮子大开口地加价呢!”
小伙计脸上闪过一丝讽刺,低着头没让人瞧见,“小的低调些去买,不暴露身份,不告诉用途,多买了说不定还能便宜些呢。”
秦月娥越听越觉得可行,“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待做成了,我就提拔你做个小总管。”
小伙计激动万分,拍着胸脯打包票,“是,多谢老板娘赏识,小的一定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
拿着秦月娥给的银票,小伙计利索地出了门,七拐八拐地穿过大街和人群,偷摸地走到了一家名叫霓裳阁的店铺后门。
没过多久,他就咧着嘴,笑容满面地出来了,还掂了掂新到手的沉甸甸的荷包,笑得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