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返回秦臻的宅院后,只见秦臻快步走向仓库。
片刻之后,他取出一个酒壶走了出来,并将其递到了嬴政手中。
“公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送给秦王的礼物”
嬴政接过酒壶,目光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它,疑惑地问道:“先生,此乃何物?这是酒吗?父王那里可不缺酒啊。”
秦臻却胸有成竹地摆了摆手:“公子有所不知,这酒不一般!与如今普天之下的所有酒类皆大不相同。待到大王亲口品尝过后,自然便会知晓其中奥妙所在。”
原来,这些日子以来,尽管秦臻的生活过得颇为闲适惬意,但是也一直没闲着。
目前尚有两件至关事亟待他去完成。
其一,乃是要竭尽全力尽早造出纸张来。毕竟相较于沉重繁琐的竹简而言,纸张不仅能够节省大量的存储空间,而且使用起来也要便捷许多,另外就是,他现在树叶也都用烦了;
其二,便是潜心钻研酿酒技艺。
如此一来,既能一饱自身的口腹之欲,另一方面,他的想法又可为大秦带来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嬴政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既如此,那便有劳先生费心了。”
然而,就在嬴政准备继续追问之时,他突然心念一转。
要知道,秦法向来以严苛着称,特别是针对粮食酿酒所下的禁令,更是被视为重中之重。毕竟当下战事频频,粮草资源本就极度匮乏,如果有人胆敢擅自酿酒,一经察觉,那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想到这里,嬴政不禁面露忧色地说道:“先生啊,可你也知晓那秦法明令禁止私自酿酒,不知先生这美酒又是从何而来呢?”
谁料。
秦臻这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竟然反客为主的反问起嬴政来:“公子,可是否清楚为何大秦律法会对私自酿酒之事管制得如此严厉?不仅会被罚没全部家产,甚至可能遭受极刑惩处?”
“这个道理其实并不难懂,自然是为了确保军粮的充足供应。如今我大秦随时会有战事发生,粮草乃是重中之重,又怎能容忍有人为了一己私欲而去肆意挥霍那些珍贵无比的粮食呢?”
说完这番话后,嬴政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还在回味自己刚才所说的观点。
秦臻点点头,赞许到:“公子所言极是,确是如此,不过嘛,如果我们换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将其视作一项能够实现富国强兵的良策呢?想想看,这酿酒之法倘若运用得恰到好处,不但不会对国家实力造成任何损耗,反倒有可能给我大秦带来巨额的财富收益。如果真能如此,那么公子觉得大王是否会对此予以默认和支持呢?”
嬴政听到这话后,整个人都呆住了,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在他的观念里,酿造大量的酒简直就是对粮食资源的一种肆意挥霍,怎么可能会创造出财富呢?他满心狐疑地凝视着秦臻,等待着他的解释。
然而,秦臻并没有立刻回应嬴政的疑问,反倒是缓缓的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他静静地眺望着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秦臻深深的吸了口气,开始有条不紊的讲述起自己心中那个早已精心策划好的宏伟蓝图。
“此酒味道醇厚,香气扑鼻,如果我们能够成功将其推广开来,除了满足口腹之欲外,还有更为重要的意义。我们完全可以销往山东六国,从他们那里换回大量的财物,从而充实国库,有了充足的财物,就能够更好的供养大秦锐士们!”
嬴政听闻点了点头,但他心中的疑虑依然没有完全消除,紧接着追问道:“可是先生,即便如此,酿酒终究还是需要耗费相当数量的粮食吧,这不照样是一种巨大的浪费吗?”
面对嬴政的质疑,秦臻却是胸有成竹,不紧不慢回答道:“跟寻常不同,这是采取的特殊的方法,可以极大提高酒的产量和质量,与此同时,还能够降低粮食的消耗量。关于这一点,我早就试验过了,效果显着!”
他所说的就是蒸馏技术。
“另外……”
说到这里,秦臻停顿了半晌,随即说道:“另外此法可助大秦……纳六国为秦!”
“纳六国为秦!”秦臻再次重复道。
这五个字掷地有声,在嬴政的脑中回荡着。
嬴政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的望着秦臻,难以置信地问道:“先生,此法究竟如何能够帮助我大秦将六国纳入大秦版图呢?”
“起初,我们并不需要大规模酿酒。相反,应当有所选择开展这项工作。首先,可以小批量的酿造美酒,施以高价,专门供应给山东六国的贵族们享用。
由于数量稀少,必然会营造出一种 ‘物以稀为贵’ 的氛围。
当这种需求逐渐被激发起来之后,待到时机成熟,便可以逐步提产量。所赚取的钱财,在以略低的价格购买他们的粮食,接着,用购得的粮食进一步扩大规模,从而实现良性循环。这样一来,大秦不仅无需耗费本国的一粒粮食。”
秦臻稍稍顿住话语,略加思索之后,接着说道:“此外,咱们去收购山东六国那些贵族们的粮食。要知道,一旦他们府上的存粮减少甚至短缺,那他们必定会从平民百姓身上搜刮掠夺。如此一来,将会导致更多的黎民百姓被迫流离失所,成为无家可归之人。
而这些流民呢,自然而然就会纷纷投奔到大秦。这样不仅能增加我大秦的人口和劳动力,而且对于山东六国的国力也是一个极大的削弱。
长此以往,纳六国入秦也将不再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嬴政听完这番话,起初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然后抬起头,用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望向秦臻:“先生啊,政儿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没想到竟然能想到如此精妙深远的计策。”
秦臻哈哈一笑,拍了拍嬴政的肩膀:“公子将此酒送于大王,并向他详细地陈述一下其中的利害关系。依我之见,大王对此定然会饶有兴致的。”
“喏!政儿知道了。”
.........
与咸阳城的轻松不同,大秦出兵征讨东周国的消息,已传递到韩国。
正如王翦之前精准剖析的那样,韩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对东周君背后捅刀。
韩国都城新郑,得到消息后的韩非心急如焚,一路小跑直奔大殿而去。
当他终于站定在大殿之上时,气喘吁吁、面红耳赤的韩非急忙向王座上的韩王行礼并开口道:“父……父王,秦国……国已然出兵,依儿臣所见,他们必定会径直杀向巩邑!此时此刻,我韩国……国……应当有所行动才是!”
话音未落,一位大臣紧接着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没错,大王,秦国向来都是虎狼之国,此番兴兵来犯,东周君定然难以逃脱劫难。臣以为,我韩国正好可趁此良机出兵,一举夺取东周国其余的城池,如此一来,我国疆土必将得以扩张。”
然而,还未等这位大臣把话说完,韩非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和愤怒,只见他整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圆睁,怒视着那位提议出兵的大臣,大吼道:“不……不行!父王不可。”
此刻的韩非,因为激动差点儿被气晕过去。
“此举愚蠢至极,父王,虎狼之秦。若是东周君覆灭,韩国必然会成为秦国的下一个进攻目标!唇亡齿寒,望父王明鉴!”
情绪激动到极点的韩非,竟然在下意识间爆出一句粗口,也不结巴了。
韩国的右丞相张平这次站出来表示支持韩非:“大王,臣认为公子非所言极是。此事,应当伸出援手帮助东周国。”
张平就是张良的父亲,张家世代在韩国担任相国一职,历经五代,乃是韩国首屈一指的大贵族。
看到丞相张平也旗帜鲜明地站在了韩非一方,原本态度坚决的韩王不禁开始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毕竟,张平作为韩国的重臣,其意见不可小觑。
然而,朝堂之下却响起了一片反对之声。有人高声喊道:“大王万万不可相助啊!我韩国已朝于秦,如今秦国并无正当理由对我们动手。倘若我们贸然出兵援助东周国,那不正好给了暴秦一个兴兵讨伐的借口吗?”
“对啊对啊!秦国眼下确实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攻打我们韩国。可要是我们去帮助东周君,那就等于主动把把柄送到了秦国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其他大臣们也随声附和道。
一时间,整个朝堂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之中。
早在昭襄王统治时期,韩国便朝贡于秦,岁岁进贡,成为了秦国的藩属国。此时的韩王然还亲自去秦国觐见于秦昭襄王嬴稷。
如此一来,秦国暂时失去了对韩国发动战争的借口。
毕竟在这个时代,任何一场大规模的战事开启之前,都必须寻得一个名正言顺、能令世人信服的理由,正所谓“兵兴于义”。
韩非心急如焚,赶忙进谏道:“父......父王,倘若东周国就此覆灭,那接下来遭殃的必定会是我们韩国,请父王务必深思熟虑!”
可是无论韩非怎样苦苦哀求,言辞恳切,韩国上下却早已被秦国的赫赫军威吓得肝胆俱裂,根本不敢有丝毫反抗秦国之意。
最终,在其余众臣的述说下,韩王然下达了落井下石的策略。
得知此事后,韩非心如死灰,整个人仿佛丢了魂魄一般,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大殿。
在他眼中,此次或许真的就是韩国能够抓住的最后一线生机了。如果能够及时联络魏国出手相助,共同保护岌岌可危的东周,拖延时间等待其余四国派遣援兵抵达,那么来势汹汹的秦军定然不战自退。
然而,如今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遥想当日,在那邯郸城中,秦臻与他相对而坐,共同推演着天下大势。
彼时,秦臻那句话语,犹如洪钟一般不时在韩非耳畔回响:“待秦国积蓄起足够强大的力量之后,其首个要覆灭的目标便是东周,而紧随其后的,就是韩国!”
记得那时,尽管韩非口中对这番论断并不认同。
然而在内心深处,他却无比清楚地知晓,韩国正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之中。如何能让韩国存续,成为了韩非心中最为执着的梦想。
时光荏苒,如今韩非回到韩国已然快一年了。
他绞尽脑汁,试图寻找拯救韩国于危亡的良方妙计,可惜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韩国国内的贵族势力早已盘根错节、根深蒂固,难以撼动分毫。
他所倡导并全力推行的变法和法治理念,遭遇了重重阻碍,举步维艰。
此时此刻的韩非,内心充满了沮丧与失落。
面对韩国积重难返的种种弊端,他曾无数次向君王进谏,然而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实在是太难了!哪怕仅仅迈出变革的第一步,都是如此艰难险阻。更令他感到绝望的是,即便是那些与他有着深厚私交的人,如亲兄长韩安以及丞相张平等,竟然也未能坚定地站在他这一方,支持他的变法主张。
由于他的变法之举触犯到了贵族们的既得利益,朝堂之上当然都不同意。
.........
就在这个时候,嬴政手持着一个酒壶来到了秦王宫,找到了赢子楚。
也把酒拿给了他。
当听到这酒竟是由秦臻所酿造时,他那原本舒展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目光严肃地看向嬴政,询问道:“政儿,难道秦先生不知道我大秦律法严明,严禁私自酿酒之事吗?”
嬴政连忙回答道:“回父王,秦先生自然知晓此事,但他也言明,此酒对于我大秦军队实力的提升有着极大的益处。”
赢子楚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追问道:“既然如此,那么他口中所言有利于寡人成就大业、能够壮大我大秦兵力,究竟有何所指呢?”
嬴政不敢怠慢,赶忙将之前秦臻对他所说的那些话语原原本本地又向赢子楚复述了一遍。
待他讲完之后,嬴政拿出酒壶,放在了案几上。
然后恭声道:“父王请品鉴。”
赢子楚凝视着眼前的酒壶,心中虽然仍有些疑虑未解,但还是缓缓伸出手去拿起它。
当他揭开壶盖的那一刻,一股异常浓郁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
赢子楚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些许惊愕之情。因为仅仅只是闻到这股酒香,他便能感觉到这酒与他以往所饮过的任何一种酒都无法比拟。
就连一旁的赵姬,此时也是满脸惊讶,美眸之中流露出好奇的光芒。
“政儿认为,先生说的没错,此酒不仅可以满足我大秦子民的需求,另外六国贵族皆好奢靡之物,此等佳酿定能让他们趋之若鹜。若真如此,我大秦便可源源不断从六国换取钱财之物。”
嬴政语气激昂,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然而此时,赢子楚却缓缓将手中的酒壶放回到案几上,看不出喜怒。
沉默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嗯,此事确有几分道理。不过,这酿酒一事可绝非小可!现今我大秦正处于频繁用兵之时,虽有巴蜀粮仓作为后盾,但粮草实际上仍旧颇为紧张。若是在此刻贸然大规模的开展酿酒,恐会引起民怨。”
“父王明鉴。”嬴政连忙解释。
接着,便又把从六国贵族处购买粮食酿酒在出售给他们的事,详细的讲述起这个计划的具体实施以及其中可能带来的种种好处。
赢子楚沉吟片刻后,似乎被打动了一些,他抬起头来,目光深深的看着嬴政,没有再继续追问,似乎心中有所触动。
暗自思忖道:“这孩子提出的计划着实大胆,然而细细思量一番,倒也并非毫无实现的可能。若真能按照此计行事并取得成功,所带来的利益必将不可估量。”
想到此处,赢子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嬴政见父王没有反对,就来到他身边,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接下来的计划,随着话语不断从口中流出,他越说越兴奋,甚至仿佛已经看到大秦一统天下的盛况。
“父王!就在方才回宫的途中,政儿灵机一动,还给此酒起了个名字,唤作 ‘醇乐’ 。父王觉得如何?”
他的声音在内殿中回响,清脆而响亮。
然而此刻的嬴政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赢子楚的眼神正逐渐变得复杂起来。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那笑容中似包含着欣慰,又似隐藏着其他深意。
稍顷,赢子楚将目光转向母子二人,缓缓说道:“既然今日别无要事,咱们且去听一听秦先生还有何高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