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清在浅滩上坐了许久,呆呆望着深潭的方向。
模模糊糊的记忆,在脑海中断续浮现。
从悬崖掉落深潭后,她不会水性又昏了过去,应该是沉入水底的,
要不是那个在她似醒非醒时勾着她的腰,带着她往水面上浮的人,或许她也不会被渔民看到救起。
而在那模糊的几眼中,她很明确那人正是林虚意。
哪怕当时他已经重伤后又为了给她一个缓冲护盾消耗完了灵力,他依然没有就此作罢,还尝试着将她带出水面……
但是林虚意人呢?
她回想起刚刚问那几个渔民,是否在水里见到另一男子时,他们那奇怪的反应。
“阿嚏——”
凌清清只觉得寒气入体。
再在水边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林虚意要是真的还能有一口气,他应该已经也上来了,要是真的折戟在此,她等下去也是个空。
她决定先去附近这个村落里打听打听消息。
这个小村落处在一个山脚下,看着像是也有百年的时间了,走进去凌清清才发现这个地方比她在外围看到的要大许多,称得上是个小镇子了。
这个镇子像是平时很少会有外人进来一般,她转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一个可以投宿的客栈。
她的穿着打扮本就与当地居民有很大出入,再加上头发和衣裳全都湿了,一路上镇子里的居民看她就像看个怪物,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警惕。
那客栈也是她忍着心疼拿出了仅剩不多的上品灵石,那老板娘才勉强同意让她入住,并且应承为她提供干净的衣物。
当凌清清整个人没入盛满热水的澡盆中时,她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这个小客栈像是老板娘将自家的阁楼多出来的房间,直接打扫打扫便挂牌营业了,很是简陋。
只有木板做隔断的房间,不知从何处,隐隐约约传来两人说话声。
起初她并不在意,一身的倦怠和长时间紧绷的神经好不容易放松下来,整个人思考能力都变缓了许多。
直至凌清清听到那两人对话中提到“异族女子”“捞起”的字眼,一下子昏昏欲睡的眼瞬间睁圆。
这好像是老板娘的声音!
凌清清扯了衣袍快速钻出浴盆,蹑手蹑脚地靠近了房门,老板娘和一男人的对话逐渐清晰了起来。
“当家的,那异族女人肯定睡着了,我刚刚在那浴盆里洒了些药粉,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回来一听住下了个落水的异族女人,就怕成这样。”
“我说你们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为了这几个上品灵石,你就敢把人留下。
我可告诉你,那个女人可来历不明,不知道有什么手段。
这段时间镇上明明没没来外人,但是她今天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在深水潭,这事儿一定不简单。
你明天赶紧找个由头把她打发走得了,不宜让她在店里久住。
我今天和隔壁老田他们,在深水潭里捕鱼的时候,网都还没下去,这个女人就飘过来了,
当时吓得我和老田船都要踩翻了,还以为碰上水妖了,要不是老田看到她胸口起伏着,像是还活着,我俩那鱼叉都要扎过去了。”
老板娘听了似乎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那有什么可吓人的,左右不过是姑娘家失足落水,正好被你们遇上了。那不也是你们救人一命,功德一件嘛。”
对面那男人看老板娘不当回事儿,一下声音就高了几分,
“你不知道,要是只有那异族女人漂在水上,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能怕成这样吗?
最诡异的是,那女人身下还有个男的,那个男的可是直挺挺地立在水中,把那女人从水中给托了起来!”
“什么?立在水中?”
老板娘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凌清清心中像是有闪电穿过,炸下无数惊雷。
有个男的……直挺挺地……托了起来……
那副景象难以自控地出现在她脑海里,她再也坐不住,直接推开自己的房间的门,三步并作两步冲下了楼。
“你,你刚刚说什么?在水中捞起我的时候,水里还有个男子?他在哪儿,你们有没有把他也捞起来?”
凌清清一下就认出了,在老板娘对面坐着的,被老板娘喊做“当家的”男人,正是今天带她回岸边的船上的其中一名村民!
老板娘看着她冲了下来也一蹦三尺高,脸色苍白地打量了她一眼,指着凌清清语无伦次道,
“你你你……你明明用了洒了药粉的热水沐浴,怎么还能没事儿?”
凌清清实在懒得跟老板娘解释,那药粉对她根本没起作用。
不是药性太次,就有可能是放的时间太长,早就没了效用。
那男人看见凌清清,眼中恢复了早上凌清清醒来时,船上那群人看她的那种惊恐慌张的神色。
男人双唇颤抖,一边往后退一边责怪着老板娘:
“臭婆娘,你是不是又为了省钱在李二麻子那儿买的药粉!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李二麻子那人偷奸耍滑信不过,做的药粉也是偷工减料的!还是你又心疼药粉,这次下的量少了?”
凌清清差点儿被这夫妻二人的对话给气笑了,这会儿还是讨论要不要省银子,在哪儿买药粉的时候吗?
她伸手一把扯住那当家的衣领,再退那当家的都要退到客栈的门口,转身就能逃走了。
“跟我一样在深水潭里的那个男的到底怎么样了?!”
虽然凌清清的灵力此时还没恢复多少,但是她此刻的模样,双眼充满血丝,身上杀气四溢,十分骇人。
那当家的身材结实,一看平日里就是干粗活有把子气力在身上的壮汉,但是一下就被她这气势吓得腿软,要不是凌清清还扯着她的领子,他都要顺势坐到地上去了。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那当家的抖如筛糠,一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了。
凌清清见状烦躁地皱眉,直接把男人按回他原先坐的椅子上,问,“到底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