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
严方立刻转向江啸,道:“是城外的警报,金蒙国那群莽子有动静了!我们要立刻回去!”
娘的,就知道入秋后,那群孙子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前儿个秘密派人策反了伍成器,偷了他们的布防图。
紧接着又来一个常子君!
这会儿,更是干脆有大动作了!
真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
江啸看向城外,眼光落在远处幽幽升起的狼烟上,面色沉冷,忽地,似是想到什么,转头看向一旁的女子,就见她眉头紧蹙,似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那眼神,仿佛一个钩子,在他心上轻轻勾了勾。
他看了她片刻,低低开口,“云娘子可是又怕了?”
云霜的眼神霎时一变。
他才怕了!
夏州这样的边境州镇,四周围建了许多烽火台,一旦有外敌入侵,点燃烽火,击鼓预警是常事。
住在周边的百姓已是习惯了,每当看到烽火,听到鼓声,都会立刻回到家里,闭紧门窗,没有紧要的事情都不会出门。
原主在夏州生活了这么多年,这种情况自是没少经历,云霜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到底是第一次亲历这样的事情,方才又经过了这么一场厮杀,心里多少有些不安罢了。
然而,不待云霜开口说什么,江啸就突然微微俯身,沉声道:“云娘子有胆子对我做局,不该没胆子应对这样的场面才对。”
云霜眼眸微睁,哪里能想到,他会在这时候跟她算旧账。
这时候,没有押着常子君的那个小兵已是走到一旁,把江啸的马牵了过来。
江啸接过马缰,身姿利落地踩镫上马,带起一阵混杂着血腥味和男人身上淡淡皂香味的清风,直直地扑向云霜。
江啸在马上坐稳后,低头看着一脸不满地瞪着他,似乎在控诉他方才那番话的女子,嘴角不由得轻轻一扬,轻声道:“不过是小场面,那群蛮子打不进来。你今晚莫要回长胜村,在县城里再待一晚。”
带着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理所当然说完这番话后,男人一拽缰绳,身下的骏马立刻精神抖擞地长嘶一声,冲了出去。
原本有些莫名地看着自家总兵和云娘子互动的严方连忙也一甩马鞭,跟了上去。
云霜皱着眉,原本还在琢磨男人最后那番话,眼神却忽地,被他腰间的一样东西攥住,一双眼眸,猛地瞪大,头一次体会到了,人震惊到一定程度时,原来是真的能听到天雷滚动的声音的。
那男人的腰间,此时悬挂着一块椭圆形的上好白玉配件,虽然他已是离她有一定距离了,她还是隐约能看到,那块白玉上,雕刻着几片栩栩如生的霜花。
它原本应是被塞进了衣服里或腰带里,因为方才的打斗,才掉落了出来。
这与原主记忆中那块自小陪伴着她的玉佩,一模一样!
那块玉佩,怎会在江啸身上!它应该被当年山洞里那个男人拿走了才对!
难道,江啸就是……
不可能!堂堂夏州总兵,朝廷三品大员,怎会是当初山洞里的那个野男人!
云霜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密,脑子一片空白,竟是无法思考半分。
突然,身后响起杨元一有些焦急的大嗓门,“云娘子,你没事吧!怎么好像整个人都呆住了?完了完了!云娘子不会被吓傻了吧……”
云霜的心神,终于被他这大嗓门强行扯回来了几分,闭眼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转身看向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的杨元一,道:“我没事,只是,江总兵方才让我在山阳县再待一晚,我在思索今晚住哪儿罢了。”
“原来如此,我还担心你跟丁县令一样,吓得脚软走不动路呢……”
杨元一话没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丁县令气急败坏的嗓音,“你这臭小子!换你差点被那几把大刀砍到试试!你们走在后头,躲得倒是快!”
云霜转头,就见白着一张脸的丁县令在两个捕快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察觉到云霜的眼神,丁县令立刻挣脱了那两个捕快的搀扶,只是走出第一步时,还是狠狠踉跄了一下,十分危险地稳住了,便再也不敢往前走了,勉强挺直腰,手握成拳置于唇下,轻咳一声道:“这回,多亏了云娘子,我们县衙才能这么快破了这个案子。”
丁县令虽然有些爱面子,但他不是小家子气的人,案子破了对他也有好处,不过是服一下软,会少一块肉不成?
云霜嘴角微微一扬道:“我也不过是为了自己,丁县令不必这般客气。”
丁县令点了点头,又轻咳一声道:“咱们山阳县有这么一位聪明绝顶的娘子,也是咱们山阳县的福分。若以后,山阳县再有案子,还希望云娘子多多帮忙才是。”
云霜微微扬眉。
一旁的杨元一已是迫不及待地道:“对啊对啊!咱们山阳县破案子的效率是出了名的低!州府那边都批评过咱们好几回了!以后有了云娘子,咱们就能扬眉吐气……”
“杨元一!”
丁县令忍不住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案子虽然破了,咱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时候不早了,是时候回去了。”
再让这臭小子说下去,他只怕要把他今天穿什么颜色的亵裤都要说出去了!
看着他们的互动,云霜忍不住就想起了自己以前警局里的兄弟,有些忍俊不禁,道:“那我就不妨碍几位了,以后县衙若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开口。”
她如今的户籍在夏州,还是最难迁出的军户,一时半会儿是离不开这里了。
跟县衙的人打好关系,有利无害。
她说完后,杨元一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被没好气的丁县令强行提着耳朵扯走了。
云霜看着他们离开后,顿时不再伪装自己,眉头再次深深蹙起。
若江啸当真就是山洞里那个男人,也就是说,他是狗蛋和二丫的亲爹……
只是,也很难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毕竟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一州的总兵是怎么沦落到那个小山洞里,还随便和一个女人发生关系的。
也许,那个玉佩只是偶然到了他身上……
如今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清楚,再想下去只是庸人自扰。
云霜狠狠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杂绪甩了出去,便匆匆赶往同心堂。
如今最重要的,应该是想想,今晚住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