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每一名跨入古塔的学员,都已经陷入到了幻境之中,从铁战的角度看,他们都跌坐在地上,紧闭着眼睛,面上的表情不时变换着,演绎着一个个或喜或悲的故事。
是的,都是故事,但却反映着他们内心,埋藏最深的欲望。
至阳子虽然是高人,但由于这个古塔属于法宝,以至阳子的这点修为,还是不能堪破这个幻境。
他也与凡人一样,在自己的欲望里沉浮着。
他睁开眼的时候,师父正在盯着他看。
原来自己右手,拉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正要出门的样子。
师父说:“至阳,你怎么走神了?师父感觉到可能会有事发生,你还是先别下山了。
等过一段时间,选个黄道吉日,再下山历练吧。”
至阳子一听,赶忙露出了讨好的表情。
躬身一礼,然后对师父说:“师父,我已经下山历练过多次,这又不是第一次下山了,有你老人家的教授,加上我在俗世的经验,任何事情都可以处理得了,师父您就放心吧。”
师父还是不太放心,右手掐指一算,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然后点点头说:“去吧!”
挥了挥手,目送至阳子下了昆仑山。
十几年来,至阳子并没有告诉师父,他一直在想念着陪伴过他的大黄。
这种感情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能够忘记的。
相反,他更加想念大黄了,因为他的心里十分焦燥。
“这都十几年了,一条狗的寿命,也只有十几年,长寿的话,最多也不过二十年,再不找到大黄,恐怕此生就再也难以见到了。”
他心里其实明白,大黄就是一条野狗,饥一顿,饱一顿的,怎么可能长寿。
但他心里就是有这么个执念,怎么都消除不了。
其实他的师父又何尝不知道。
这些年,每年都放他下山一趟,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前面已经讲过,道家之人,最讲究个念头通达。如果至阳子的这个执念解决不了,早晚会影响到他的仙途。到那时,恐怕一切就都晚了。
每次下山,师父都目送着他,希望能够解开这个心结。但每次回来,师父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心绪似乎更深了。
刚才师父掐指算了一下,这一次,将会有一个了结。
所以,才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再说回至阳子。
前几次的历练,他找了很久,一直没有找到大黄的身影,这次他决定必须找到大黄,哪怕是它的尸体也行,至少可以给它烧点纸钱,报答它的救命和保护之恩。
下山以后,他直奔最近城市的火车站。
两天后,他来到了那个江南小城,他曾经流浪过的地方,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记事起,就在那里流浪,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人?
他不止一次地抱怨,“你们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才把我扔在那个地方,任由我自生自灭。难道你们的心是铁打的吗?还是说我本就是天生地养,根本没有父母的存在?”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在那个年代,又没有城市的监控系统。再者说,自己到底是怎样到的那个县城,谁也说不清。这样就成了一个谜。
“好吧,没有父母也好,和师父相依为命,倒也挺好。师父这些年来,为了培养我,可没少倾注心血。他就是我的父母。”
这话倒是不假,在他几岁时,师父就把他带上了山,又当爹,又当妈,还要当老师。真是够辛苦的。幸亏他的资质不错,倒也给了师父很大的成就感。
每当师父看着他的背景时,都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神情,只是当着他的面,不轻易显露出来。
再说回到至阳子。
作为一个孩子,又怎么会不想念自己的父母。可寻而不得,也只能安慰自己。
“既然他们不要我,想他们作甚?连大黄都不如的人,即使有,还不如没有干净”。
这更加坚定了他寻找大黄的决心。
这一次到来,与上次相比,县城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与自己离开时相比,那简直是地覆天翻。
原来这里是城乡结合部,现在已经成为市中心,这个县级市最繁华的地方。
原来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想找到大黄,难度已经上升到了最高。
至阳子花了三天时间,走遍了这个小城的角角落落,甚至是流浪狗收容站,他都去查看了,给了收容站最老的工作人员一百元钱,也没有打听到大黄的下落。
“看来,在这里是找不到大黄了!”至阳子无奈地想。
“不知道大黄是流浪狗,还是有人家养的。如果是流浪狗,很可能到处流浪,这个小城的环境变化这么大,说不定已经流浪到其他地方了。”
“如果是家养的,又怎么会和我混在一起呢?照这样看来,大黄是流浪狗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它知道保护我,看来有一定的灵性,说不定不是一条平凡的狗,如果是这样,那它的寿命会不会更长一点呢?”
想到这里,至阳子心中总算有了些安慰。
“一条狗如果流浪,它会去哪里呢?
这里城外主要是水田,几乎没有什么山。”
“如果它要流浪的话,很可能会去往农村,但农村几乎每家都养有狗,它在农村能够待得住吗?
不管了,先到农村去找一找吧。”
在小城里找上一遍,用不了多少时间,但如果逐个村庄找过去,就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了,到底应该要去哪里找呢,至少要定个方向。
至阳子拿出了一龟壳,用火烧了起来,裂纹显示在西北方向。
前几次卜卦,都没有明确的指引,但这次显示了西北方向,让至阳子心中一喜,“这是一个好光头,难道上天垂怜,要让我这次找到大黄?”
至阳子连忙出了城,向西北方向走去。
他只能步行,因为西北方向并没有公路,只有乡村间小路,必须靠自己的双腿走去,这样也好,起码可以找得更加仔细一些。
他连续走了好几个村庄,当他向人打听,十几年前的一条大黄狗时,得到的回答是摇头,加上古怪的眼神,“你家狗十几年前跑丢了,现在才出来找,是不是有病?”
不过至阳子并没有气馁,因为每次他占卜,都显示在西北方向,“看来方向是找对了,俗话说,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绣花针,总有找到大黄的时候。”
至阳子走了十天,已经远离了那个小城,进入了另一个小城。
至阳子一路行来,饿了就吃自带的干粮,渴了就向农家要些水来喝,间或给农民看看风水,有时也给农民看看病,倒也治好了几个长年卧床的病人,到得后来,有一帮人追着他请他治病。
他在一个村里停了下来,整整待了一天,才打发完这些病人。
病人家属请他吃饭,他也不吃,给他报酬,他也不要,只要一些干粮带在身上。
走了这么十天,他确实有些疲倦了,也需要补充一些营养,便到这个小城里,在一个饭馆里要了两个菜,四个馒头和一个汤。
在大西北长大,他更爱吃面食一些。
正在吃饭时,忽然听到邻桌两个人的对话。
一个人说:“兄弟,听说没有,西林镇方家沟在闹野狼,听说已经伤了一些牛羊,前天村里的一个小孩放学后,被野狼叼走了,再找到时,只剩下了一段大腿骨,真是惨呀!”
另一个人说:“怎么没听说呢!说是这个野狼是黄色的,还没有听说狼是黄色的,不都是青色的吗?再说,咱们这里又没有山,哪里来的野狼?是骗人的吧?”
第一个人说:“那还有假,我老婆的二姨家就住在那个村,那丢了孩子的就是她家邻居。
听说警察局都出动了,也没有抓住野狼。伤些牛羊也就算了,不知道这两天又伤人没有。”
另一个人说:“但愿老天爷保佑吧,这些警察也真是无能,一个野狼都抓不到。”
很快,整个饭馆里都议论起这件事来。
有的说这个野狼真该死,有的说以后孩子千万不能落单,没有大人陪着,千万不能够出去。
有的说,就是有妇女陪着,也是不行。
然后又讨论起了农村留守老人,还有留守儿童的问题。
至阳子听了也十分着急,这青天白日之下,就有野狼敢到处伤人,作为一名道士,他不能无动于衷,降妖除魔本就是道士的责任。
于是他打听了方向,结过账后,向方家沟急行而去。
方家沟距离县城大约有四十里,距离镇上也有十多里远,发现野狼再报告,等警察赶过来,野狼早已经跑远了。
当至阳子来到村里时,已经下午四点来钟,顿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愣了一下神,“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会有熟悉的味道呢?”
由于急着赶到村委会,他也没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