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表情,晏惜寒不想说得太透。
他不想在他们两人惊魂而柔软的心上再捅上那么一刀。
他们两人已经心惊胆战,如果再让两人彻底绝望,或许有个风吹草动,两人就会吓得哏儿屁潮凉。
没人比晏惜寒做得再好了,他已经救了他们两次。
至于他们怎么活下去与晏惜寒没有一点点关系,他们也心知肚明,只是装糊涂罢了,晏惜寒完全可以抛下他们一走了之。
可晏惜寒想,就凭他们的生存能力,若想在这盛行弱肉强食的扎罗岛活下去,真的太难了。
他们与他在一起,还能多活几天,他们也看出来了这点,因此,他们不愿他离开。
他离开,他们吃饭都成问题。
好在不济,自己和楚雨菲给他们留下了猎获的野兔和山鸡。
“我虽然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但八九不离十,他们不会来了。”
“至于什么原因,我现在还无法做出正确判断。”
“如果他们想袭击我们,昨夜在我们熟睡的时候就是他们动手的最好机会。”
楚雨菲挑眉,牵着嘴角一笑。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自己再吓唬自己了,我决定跟晏先生去接那三个人。还有两只兔子和山鸡够你们吃两三天的了。”
楚雨菲抬起头看着娘娘腔和胖子,美眸透出一丝冰凉的光芒,语气变得不容置喙。
再清楚不过了,女孩不愿意留下来陪两个优柔懦弱的胆小鬼。
她要跟着她信任的人去闯荡,去历练,去经历那些个令人惊心动魄而又极度危险的生死瞬间,就像攀岩一样。
好了,确定下来了,没什么好再争的了。
没人有权为他人安排人生,我的人生我做主。
女孩那无比坚定的眼神,不是两个大男人的哀求就能改变的。
晏惜寒和楚雨菲重新挑选了合手的武器,弓箭、砍刀和匕首,他带上吃剩下的半个烤熟的兔肉,避免傍晚赶不到石屋挨饿。
晏惜寒临离开时捎上了瘦子那双灰色运动鞋。
他叮嘱胖子,把几个石屋尽量都打扫出来,等他们回来入住,还有晚上在门口点燃一堆篝火,野兽怕火。
尽管恐惧情绪充斥着胖子的整个心田,但他还是心不由衷地点点头。
胖子和娘娘腔看着晏惜寒与楚雨菲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仰天长叹。
两人没下山时,就忽见远处天边涌过来一大片黑云,就像泼翻了一盆墨汁似的,半边天空顿时变得昏暗不明。
黑云不偏不倚,仿佛就是要与两人过不去似的,直奔两人而来,像是追踪着两人脚后跟走。
没一会儿,晦暗的天空飘起了细雨,有几滴掉在女孩眉梢,感觉像是眼泪,沿着其高挺的鼻梁缓缓流下来。
雨一下,舒适温度猛地降了下来,天气变得冷飕飕的,冷风一个劲地往脖领子里灌。
两人早有准备,身上披了防雨布,像披风一般。
细雨一下,整个路况变得十分凶险。
其实,哪儿还有什么路况?脚掌落在哪儿,哪儿就是路。
脚底下几乎处处是软泥和碎石,碎石还好说一些,踩上虽然咯脚掌,但能防滑。如若软泥,极有可能就会跐溜滑一跤。
晏惜寒砍了两根树桠,削成笔直木棍,开衩冲地面,两人一人一根拄着,保持平衡。
两人都有过即将要滑倒却被手中拄的木棍支撑住的险情。
狂风翻卷着漫天细雨,一个劲地往两人身上抽打,如同细细的鞭子一般,飞舞的细雨动辄落入眼里,致使眼眸一阵阵发涩。
有些细雨钻入并浸透衣服,使衣服黏住身体,湿漉漉发痒难耐。
女孩曾一度有种不如待在山峰石屋享福的想法,为什么要遭这份罪去接与己毫不相关的人,还是与娘娘腔一样的病人。
山间形成无数溪流,顺着缓坡滑下。
细雨一阵缓一阵急,缓的时候,交织的雨像一道道朦胧的薄纱,挡住了看向前方的视线。急得时候,大雨倾盆,仿佛天漏了一样。
两人时不时用手掌抹搭一下脸上布满的雨水,像是雨中哭泣。虽然为时短暂,却也舒心。
雨势转大,轰然敲打地面,刺痛人的眼睛,黑色浊流疾速从山坡往下倾泄,迸溅得两人双腿都是黑色稀泥。
大雨倾盆,百兽都已经蛰伏起来,除了风雨雷电之外,已经听不到任何兽吼,甚至连只虫子都看不到。
风向略微一偏,狂风夹着雨滴,像一个个巴掌直朝两人面门袭来,打得两人面门生疼,但楚雨菲坚强得硬是没叫一声苦,似乎连哼都没哼一下。
晏惜寒似乎历尽坎坷与磨难,风刀雨剑无数岁月的打磨,这点小雨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倒是女孩看起来有点心焦,手中木棍咚咚地杵着地,像是在不断地发泄着一种抗议情绪。
晏惜寒当然知道女孩不是对他,而是对坏天气。
两人都被大雨淋得跟水鸡似的,模样凄惨而狼狈。
“怎么,都湿透了?”
有点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关心。
“还好,能承受得住。”
女孩微微仰着脸,竭力装出笑容,湿漉漉的脸庞倒映出冷冷的天光,似一方上了霜的玉,玉的一半是无尽的水色,而另一半则是凄凉的苦。
“我感觉这边的山雨比我们要去的山峰多许多。”
呼啸的风雨声模糊了男人的声音,但女孩还是听见了男人说的话。
女孩露出半信半疑的眼神:“何以见得?”
“没什么根据,只是感觉。”
女孩轻声笑笑,一时间没有应答,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大雨无情地冲刷着她那瘦弱的身体,憔悴的脸显得那么疲惫。
也是啊,除了昨晚睡个囫囵觉外,这些天他们一直在玩命地奔波。
今天明知雨要来,休息一天就好了,最起码可以把这些天的疲劳缓解掉。可晏惜寒心急似箭地想知道刀疤他们怎么样了,一刻钟他都不想耽搁。
“晏先生,我们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地接回那几个人?”
女孩一直心存疑惑,终于开口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