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滴啦？”
花叶子用肩部顶住医生后背，一脸茫然地看着苏怡云。
医生用拿工具的手指指老妇人的头发，眼底深处那抹惊惧之色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花叶子看着医生那有些古怪的表情，脸上随之流露出几分惊讶，一丝好奇从眼底深处唰地掠过。
花叶子侧过身，歪着头盯着老妇人头发，医生用手中工具扒开老妇人头发让她看。
这一看，她反应的幅度比医生大多了，惊得她在倒抽一口凉气的刹那间，身体不自觉地一栽歪，微翘的屁股啪地直接坐翻木凳，整个人后仰跌坐地上。
花叶子原本俊俏的脸庞唰地红了。
但因脸上蒙着遮羞布，乍一看还真看不出来，秀额上的一抹红晕透出她为才刚的狼狈之举很羞赧。
艾丽看着两人古怪的举止，一丝疑惑的神色很平静地从眼中隐隐地闪过，而后不再理会两人，低头给老妇人细细擦起身子来。
老妇人头发里不仅挤满了虱子，就连头皮都起满了红色疱疹，裂开的疱疹流出液体，把头发干结得一绺一绺的，看了真的令人头皮发麻，就像有千百只虱子在自己身上爬动似的。
那些数以千百计的芝麻粒大小的虱子，就像附骨之疽一样吸附在鲜红的疱疹上，源源不断地吸着寄主身上的鲜血。
“叶子，我去找刀疤，借个剃刀，把她头发全刮了。否则虱子不能杜绝，她头上的疱疹也不能痊愈。”
心有余悸的花叶子，眼神依旧乱颤地慌忙点着头，连着口中发出了好几个“嗯”。
去的快，回的也快，没屁大点工夫，医生手中拿个锃亮的剃刀返了回来。她趁着老妇人依旧在昏迷状态中，拽掉眼罩，唰唰唰，非常麻利地把老妇人一头生满了虱子的脏头发刮了个干干净净。
当然，有些疱疹被刮破了，流出了稠黏的棕黄色液体。
说句心里话，老妇人的脑袋不如有头发遮丑，头发遮百丑。
可这光秃秃的脑袋一旦没了头发，着实有点恐怖吓人。
她的头皮布满了红色疱疹，那些数不过来的虱子就攀附在头发的间隙里吸血。
现在没了遮盖物，恐怖的头皮就裸露出来，看了让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乍看，颇像头上戴了一顶红色瓜皮帽。
医生先是把剃掉的脏头发赶紧清扫干净，免得虱子乱爬。而后把剃刀消毒杀菌处理干净，收拾起来。
她又与花叶子一起，把老妇人的整个脑袋、脸和脖颈用香皂清洗干净，戴上眼罩。
最后，她重新坐好，继续认真地治理起老妇人的牙齿来。
就像晏惜寒叮嘱的那样，接连换了四盆水，到第五盆水的时候，盆里的水才不那么浑浊了，老妇人身上的臭味儿基本上消失了。
但花叶子依旧不满意，她和艾丽给老妇人用香皂擦一遍身体后，揉搓掉一层老皮屑后，又给老妇人掏了耳朵，挖干净了手脚指甲，连续换了两盆水，才给老妇人擦干净身体，换上新衣裤。
这个时候，医生早已清理完老妇人的嘴唇脓疱、牙齿和头顶上疱疹。
最后，花叶子背起老妇人往她和艾丽住的石屋走去。
不用堡主吩咐，花叶子自觉承担起照顾老妇人的责任。
临近傍晚时分，老妇人苏醒了，她不断翻动着充满了骇人的白翳眼球，也不知道她嘴里哇啦哇啦地喊些什么，鼻翼紧着粗鲁般地翕动，动静大得令人皱眉。
她感觉出来了，空气中气味不对，怎么味道这么香，香得仿佛人躺在香水里，而且空气中流动着干燥而温暖的气息，与她生活的那个臭气熏天的潮湿地道根本就不是一个地方。
她动作极为迅疾，扑棱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光着脚丫就要往外跑，却被一直守候着她的花叶子伸手拽住手腕，一下子把她拽了个跟头，重新跌坐在床上。
她本能地倏地出手，就用右手指甲去戳对方手臂，结果她的五根手指触在对方柔软的手臂，却没有那种把对方手臂刺破的感觉，方才察觉双手指甲已经秃秃，不能再伤人了。
她急忙改用右脚趾去踢刺对方，但当她抬起右脚时，才发现脚趾甲也被磨平了。
她双手快速地互相触摸了一下，又摸摸脚趾，脸色骇然变色，露出了一抹惧色。她先是愣怔了半晌，继而有些迷惘，接着是很恐惧的样子。
当她意识到她完全失去了捕捉老鼠和自卫能力时，气得她嗷嗷地怪叫，伸出布满茧子的手掌去薅头发，却意识到双手抓住的是空气。
她把拳头伸展成了手掌去摸脑袋，却感觉到整个脑袋连一丝头发都没有，而且她的双手触摸到了头顶好像涂抹了什么东西似的，举到鼻端闻闻，好像有股很淡的腥味。
不过却令头皮舒服，没了以往瘙痒和刺痛的感觉。
老妇人不去理会头皮，而是双手握拳对着微弱的喘息声源狠狠击去。花叶子躲都没躲，倏地伸出双手钳住她一双黝黑、枯槁且遍布斑点的瘦如鸡爪的手，大拇指既快又准地掐住了老妇人双手的合谷穴，花叶子略微一用力，老妇人瞬间四肢酸软无力，口中不断发出嗷嗷的威胁声音，再也反抗不起来了。
艾丽没走太远，就坐在房间门口不远的地方干活。
她听见屋子里扑通扑通怪响，知道老妇人苏醒开闹了，便急忙跑进屋子，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花叶子掐着老妇人的双手。
老妇人看上去一副痛苦的样子，她则一副不知道接下来她该怎么办的神情。
花叶子很平静地瞅着贵族小姐。
“艾丽，我不会伤害她，你不要担心，我只是让她知道我能制住她，让她收敛起她的狂怒。”
艾丽当然知道花叶子不会伤害老妇人，她只是看老妇人很可怜，不想让花叶子弄疼她。
贵族小姐脸上那抹嫌弃和厌恶的神色早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亲近感。
“那叶子姐，你小点劲，你看她疼得直翻白眼。”
陡然，花叶子看向艾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