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眉头微微皱紧。
老者年逾花甲,高瘦身材,发髻黑中间灰,面貌嶙峋,眼神锐利,手臂上腱子肉硬得像一块块铁疙瘩,五指如同鹰爪。
欧阳惊雷没看明白,身体如此强壮的老人为什么单单双腿瘫软如泥呢?
厅堂场景惊悚,骇人,触目惊心,到处是令人遍体生寒的血泊,尸体,两个姑娘一时间吓得花容失色,面色惨白,搀扶老者的手臂竟然瑟瑟发抖。
两人站在内宅通往厅堂的入口处,不知道该把老人往哪里搀。
还好,那个长有挑花眼的圆脸姑娘还算聪明,把厅堂里的椅子搬出来一把,放在厅堂入口处,把老人扶坐在厅堂椅子上,她与另一个姑娘则垂首立在两侧。
周星霖赶忙从外面跑进来,耳语告诉欧阳惊雷。
“他就是孔宅老爷孔熙甫,一个过了时的功夫师傅。”
原来如此!怪不得两个儿子都颇有些功夫。
老子英雄儿好汉,虎父无犬子,上阵父子兵,结果两个儿子仰仗着有一身武艺,跟着父亲学,狂妄自大,胡作非为,最后一个被宰,一个被抓,估计被抓的这个大公子也难逃一死。
欧阳惊雷低声问他孔熙甫的双腿怎么了,周星霖摇摇头说不知道。
两个姑娘道不尽袅娜娉婷,一枝云鬓巧梳掠,不似娇美,却也清秀。只是这明眸善睐少了几分同龄人俏皮和柔情,多了几分抑郁和惆怅,好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也是,原本耀如春华的年纪,依傍在身边的应该是仗剑走天涯看尽世间繁华眉宇间有一股书卷气的玉树临风少年。
可怜这两个姑娘就像笼中鸟一样终日伴随风烛残年却老而不死的糟老头子,如何让两人双瞳剪水秋波流转,灵动眼眸绽放妩媚风情?
“孔老先生。”
欧阳惊雷上前一步,礼貌而又客气地给孔熙甫施礼。
“在下受城主大人差遣,前来孔府抓捕杀人犯孔鹤礼和阿明。”
“我儿杀了什么人,我怎么不知道?”
刚才那句大喊的确出自孔老先生之口,他堂音浑厚有力,令人惊奇。
只是他问话口气有种盛气凌人的气势,让人很不爽。
“孔老先生。”
欧阳惊雷收起礼貌客气的表情,脸色变得如同严冬一样寒冷,阴恻恻地重哼一声。
“你如果知道,我们一样把你锁住,一并押往城主府,丝毫不会顾忌你已经头童齿豁,老天拔地。”
这番话一字一句都犹如无声的鞭子抽在孔熙甫的身上。
他浑身一哆嗦,心顿时像受到惊扰的猫一样,蜷缩成一团。
他怔怔地看着欧阳惊雷,有点惊讶得喘不过气来,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
缓了老长一段时间,孔熙甫才启口道。
“老夫与城主大人司徒光乃故交,一向走动频繁,城主大人因何不顾老夫面子,不顾青红皂白就来孔宅拿人?”
看来绿洲城变天的消息尚未传扬得沸沸扬扬。
欧阳惊雷嘴唇上撅,对孔熙甫露出轻蔑而鄙视的眼神,漫不经心地审视着他那张布满了褶皱的脸。
“孔老先生,司徒光已经命丧黄泉,现在的城主大人是希望山寨的寨主晏惜寒先生。”
“你儿子指使阿明阿轩两个家奴勒死了希望山寨设在绿洲城富冠珠宝店的掌柜秋子凯,并把他沉了塘。”
“你如果感兴趣可以让家奴把你送到城主府,看看城主大人如何断案。”
啊!城主大人换了?
孔熙甫顿觉当头棒喝,大脑忽悠一下,眼前发黑,瞬间头晕脑胀。
一股寒意自脚下席卷而上,犹如幽深地底的冰冷气息。
刹那间,如置身冰窖,浑身发抖。
“难怪黑衣人听命于希望山寨人,原来却是希望山寨夺取了绿洲城。”
“可绿洲城有五百守卫,城主府又拥有几十名功夫高手,这怎么说易主就就易主了呢?”
孔熙甫惊恐般地思忖道。
此时此刻,孔大公子就站在厅堂门外,听了欧阳惊雷这番话,顿时两眼发黑。
刹那间,一股带着混乱、邪恶、恐惧和绝望的悲观情绪无情地撞击着他的胸膛,嘴苦如胆汁,苦得不能再苦了。
杀了城主大人的人,他的命不保啊!
“父亲大人救救孩儿,救救孩儿啊!”
孔鹤礼无比绝望地叫喊道,那情形就如同一个无助的婴孩一般。
喊声如同丧钟,无情地撞击着白发苍苍的老子胸膛,疼得他如刀剜心一般,似在流血。
他看着五花大绑的儿子,只觉泪水充满眼眶,心疼得老泪纵横,全身知觉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悲伤淹没。
他一个垂暮之年,还是身体有残疾的老人,如何能救得了一个杀了人的孽子呢?
就像严冬的寒风一样,欧阳惊雷心中没有丝毫怜悯之情。
他可没工夫看这父子两人众目睽睽之下缠绵悱恻,秀儿的事他还未了呢!
“周星霖。”
欧阳惊雷把冰冷的目光投向躲在人堆里的那个表情难堪的他。
“你过来,你告诉孔老先生,秀儿的买卖契约无效。”
旋身,周星霖很不情愿又很无奈地从人群中走出,隔着血腥一片的厅堂,朝悲伤之中的孔老先生喊道。
“老先生,邹虎卖给你的丫鬟秀儿,是他从骸骨部落强掠来的,买卖契约无效,秀儿归还城主府,送还骸骨部落她的家人。”
欧阳惊雷确信孔熙甫听明白了周星霖朝他喊的话。
周星霖在喊话时,他看见孔老先生抬头瞥了周星霖一眼,还给了周星霖一个阴毒的笑。
但都过半晌了,孔老先生依旧没有吱声。
“孔老先生,周星霖对你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吗?”
欧阳惊雷丝毫不惯孩子,眼神如同那冬日里的寒雪,不带一丝温度,声音发狠地说道。
“如果没听清楚,在下重复一遍。”
“秀儿买卖契约作废,把秀儿交给我们带回去,送给他在骸骨部落的母亲。”
“那个丫鬟死了。”
突然,孔熙甫抬头说了这么一句话。
随即,他那双充满了悲伤的眼睛闪过一丝诡异的阴笑。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