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微微一愣,随即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从容地看向程玲玉。
他拱手作揖,笑着说道:“陛下慧眼如炬,臣确实有些想法。不过……”
他稍稍顿了顿,语气变得谨慎,“臣身份卑微,不敢妄自揣测朝堂大事。”
程玲玉眯了眯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书案的边缘,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语气淡然,却透着一股隐隐的压迫力:“楚公子,既然朕愿意问你,自然不会介意你的身份。说吧,无需顾忌。”
楚南闻言,心中暗叹这位女帝的敏锐。
他微微低头,目光掠过书房内的光滑地砖。
沉吟了片刻,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既然陛下问了,楚某便斗胆直言。”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臣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来得未免太过……巧合了些。”
“巧合?”程玲玉挑了挑眉,语气中多了一丝兴趣。
“不错。”楚南点点头,语速不疾不徐,“景王谋反之事虽未确凿,但臣以为,无论是囤积粮草还是招募兵马,这些事绝非一朝一夕能做到。”
“可恰恰就在此时,密报送到了陛下面前,臣难免会多想。”
“是否有人故意选择在这个时候,把这个消息送上朝堂?”
程玲玉目光微动,眼神深深地注视着楚南,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片刻后,她轻声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你的意思是,这份密报,可能另有隐情?”
楚南拱手低头,笑了笑,语气中多了几分谦逊:“臣不过是一介商人,哪里懂得这些朝堂上的明争暗斗。”
“臣只是随口一说,陛下若觉得荒谬,听过便罢了。”
程玲玉却没有立即回应,她的目光沉静如水,指尖依旧轻敲着书案,仿佛在思索楚南的话。
片刻后,她忽然淡淡说道:“楚公子,若你不是一介商人,朕恐怕还真的要怀疑你是哪个朝臣派来的耳目了。”
楚南听得此言,心中微微一跳,但面上依旧维持着不动声色。
他干笑了一声:“陛下说笑了,臣不过是个爱管闲事的‘小商人’,若说多了,不如陛下当臣是胡言乱语便是。”
程玲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分,挥了挥手:“罢了,朕自然知道你的身份来历。”
“不过你说的这番话,倒的确值得一听。”
“此事,朕会暗中查清。楚公子,你倒是提醒了朕。”
楚南低头拱手:“陛下英明,臣不过是胡乱猜测,倒是惭愧得很。”
程玲玉没有再继续追问,反而话锋一转,问道:“楚公子,那你所负责的下一批军粮,何时能到?”
楚南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顿。果然,这才是女帝真正关心的事情。
他略作思索,随即笑着说道:“回陛下,这批军粮楚某早有准备。”
“再过几个月,便能到臣的店铺中取。”
“几个月?”程玲玉目光微微一动,略显意外,但很快又点了点头,“好。军粮一事,你能如此上心,朕便放心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既像是对楚南的信任,又像是在试探。
楚南拱手一礼,笑着说道:“臣不过是为陛下分忧,尽些微薄之力罢了。”
程玲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楚南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深思。
她挥了挥手:“罢了,今天便到此为止吧。楚公子,你先回去歇着吧。”
“谢陛下恩典。”楚南站起身,向程玲玉恭敬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眨眼便是几个月后,经过数月的颠簸,大南使团终于抵达了都城。
此刻已是深冬,北风呼啸,卷起漫天雪花,将整个城池笼罩在一片肃杀的寒意中。
梁立一刻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带着使团进入皇宫。
连外袍上的风雪都未来得及拍去,便匆匆跪在大殿之上。
烈焰宫,大南国主的寝殿。
红色帷幔垂下,金雕玉饰闪烁着暖光。
殿内,几盆炭火正熊熊燃烧,将冬日的寒意驱散。
梁立跪在大南国主的御座前,脸色带着一丝羞愧。
他身后站着两名副使,以及数名武士,每个人的神情都不太好看。
“陛下,臣……臣无能。”梁立低下头,声音沙哑,话语间满是自责。
“你说什么?”大南国主烈元桓缓缓放下手中的酒盏。
目光冷厉地盯着梁立,语气中带着一丝威压。
烈元桓身材魁梧,留着如钢针般的短须,双目如鹰隼般锐利。
他身穿红色龙纹锦袍,腰间配着一柄镶嵌着宝石的短刀,整个人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
梁立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咬牙说道:“陛下,臣奉命前往大荒,意图试探其虚实,谁知……”
他顿了一下,仿佛在犹豫如何开口,随即狠狠磕头道:“大荒有一人,名楚南,竟以一己之力,挫我十名武士。”
“北大营的军容亦有大变,绝非臣等预料中的松散之师!”
“楚南?”烈元桓眉头一挑,冷声问道:“这人是什么来历?他是哪个将门之后?”
梁立摇了摇头,恭敬地回道:“此人出身低微,据传是商贾之子,甚至没有武将背景,但其用兵与个人战力都令人匪夷所思。”
“他在北大营的校场上,当着使团的面,以弩箭击退十名武士,毫发无伤。”
“废物!”烈元桓闻言,猛地一拍桌案,怒火中烧。
他的目光扫过梁立和一众随行人员,冷声斥道:“十名武士竟被一人击败?”
“你们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吗?还好意思回来见朕!”
梁立满脸羞愧,伏地叩头,声音几乎颤抖:“陛下息怒!那楚南使用的弩箭,非寻常武器,其精准之处,臣等从未见过。”
“而且此人手段冷静,似乎并非靠武勇取胜,而是另有所恃。”
烈元桓双目微眯,沉思片刻:“另有所恃?莫非是那程玲玉在背后扶持的什么奇才?”
“陛下,正是如此!”梁立连忙答道,“此人深得程玲玉赏识,在朝野之中隐隐有上升之势。”
“我大南虽一时未能与之争锋,但臣以为,此人未来必成大患!”
烈元桓冷哼一声,脸色依旧阴沉。就在他思索对策之际,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父王,臣女有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