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堂?
这不对啊!
按照以往的流程,不是请自己进门喝茶,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吗?
王大有还未回过神来,两侧走出几名衙役,杀威棒重击地面,吓得他心猛地一跳。
陆真拾起惊堂木用力一拍:
“堂下何人?”
有衙役上前去将王富元嘴里的抹布扯了下来。
“你这狗屁县令!敢往本大爷嘴里塞抹布!爹!把她......”
啪!
两侧的衙役还未反应过来,陆真已经快步走过来一巴掌扇了过去:
“若不能好好说话,那便不要说话。“
王富元两眼泪汪汪地看向他爹:
“爹!她打我!把她的官撸了!我要她做我的十八房小妾!“
这下不等陆真甩巴掌了,王大有一个箭步上前,抢过衙役手里的抹布重新塞回他嘴里。
闭嘴吧你。
“犬子无礼,还请县令大人勿要放在心上。”
王大有尬笑几下,无视王富元震惊的眼神,带着几分讨好看向陆真。
“哦?若是我放在心上了呢?”
陆真这样说,王大有准备的说辞都卡在嗓间说不出来了。
“今日令郎在正街当众辱骂本官,这事可是全县人都看着呢,本官虽是女子,却也是天子门生,没想到令郎却如此看不上本官,陛下的脸往哪搁?“
......
大人竟然说自己是天子门生,虽说天下读书人都想当官,可不会硬贴上去啊!
风骨呢?
气度呢?
周主簿拿着手中的笔滴了一滴墨在纸上,他连忙将笔放下,吹干墨滴。
可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爽呢!
“方才王老爷也听到了,令郎非但没有悔改,仍是口出狂言,唉!本官还是写信给知府,看令郎要如何撸掉本官!“
“万万不可!”
王大有连忙阻止。
永新县什么地方?
就连知府平日都不过问的地方,好不容易来了个县令,要是让知府知道是被自己儿子气走的,能有他好果子吃吗?
王大有眼睛一转,拱手作揖笑着说道:“大人勿气,这里有些俗物,小子无状,草民这就将他带回家严加管教......“
王大有连忙将怀中的银票塞给她,陆真摸了摸厚度,似笑非笑:
“刚才本官的手都打痛了,谢谢王老爷给的医药费。”
王大有后槽牙都要碎了,这个意思是还没完?
不怕当官的又吃又拿,最怕当官的心里惦记啊!
“王老爷且慢,本官还未说完呢。“
王大有只好闭嘴,陆真这才继续说道:
“按照我朝律例,辱骂朝廷命官,罪可当诛!“
陆真朝两侧的衙役使眼色,衙役们忙将手中的杀威棒狠狠一掼,王大有被吓了一跳,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大人,这......刚才......这!这!小儿还只是个孩子,口无遮拦,当不得数啊!”
王大有感觉天都要塌了,将身上带的财物全数拿了出来:
“大人!请大人高抬贵手啊!“
众衙役看到地上的银票,眼睛都直了。
这王家,还真有钱。
王大有一股脑地将东西塞给陆真。
“念他初犯,还请大人从轻发落!对!草民记得本朝有律例,可使用银钱抵免罪责,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总算入套了。
陆真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
“朝中虽有此律例,但......”
王大有咬了咬牙:“一万两!“
“请大人一定要接受犬子的歉意!”
发了!
陆真眼睛一亮,周主簿肝胆一颤,几个衙役嘴巴大张,就连跪在堂前的王富元都着急了,猛地上前差点拽掉了陆真的袍角。
“你看!”
陆真后退两步,小手轻拍心口:“吓死本官了。”
“再加三千两!”
周主簿看陆真眼睛一转,怕她犯错误,连忙轻咳两声。
“王老爷,你看,令郎都吓到周主簿了。周主簿,你没事吧!”
陆真走了过来,朝周主簿眨了眨眼睛,周主簿心领神会:
“哎哟!吓了下官一大跳,笔都握不稳了。“
陆真赞赏地点点头,转过身去看向王大有,轻轻摇了摇头:不行。
“一万五千两!”
“哎!王老爷真是见外了!银票还是?”
“大人稍等!”王大有见有戏,连忙走出去吩咐管家将自己的钱匣子带过来,要快!
王管家不明所以,但看王老爷的着急的样子也不敢多问,连忙回去了。
很快,一万五千两很快到了陆真的手,她一眼不眨地揣进了袖子里。
“还有一件事,需请王老爷帮忙。“
......
还有?
王大有心都在滴血了,但是儿子还在人手上,只好继续忍气吞声:
“县令大人但说无妨,草民能做的必鼎力相助。”
“王老爷谬赞了。三月将至,春耕在即,可去世旱灾,朝中答应给农户的粮种还未有着落,王老爷乃是永新县首富、最大的地主,一点粮种自然不在话下。”
王大有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敢问县令大人需要多少粮种?”
“本官有一妙计,王老爷且听。”
“那些租王老爷地种的佃农,粮种便由王老爷包了,毕竟种的是你家的地,粮种王家来出,这个没有问题吧?”
陆真俯下身来看向王富元,后者一副不忿的样子,要不是衙役拉着,说不定真要跳起来打她。
王大有还能说什么,连忙应了。
“这个县令大人不说,草民也是要如此安排的,无妨,无妨。”
陆真笑了笑:“那真是太好了,周主簿,记上了吗?”
“......记着呢。”
“好,本官还要向王家买粮种和粮食,就按今日市价来,如何?”
陆真看着王大有,那表情仿佛在说:本官已经很公道了。
王大有怕她坑自己,便说:“草民家里没有太多粮食,若是县令大人要买,也应找粮商才是......”
“哎,粮商都是外地人,本官这不是照顾照顾王老爷嘛。”
“本官也不多要,就买你粮仓的七成粮食,如何?”
王大有根本不想答应,又怕陆真翻脸追究到底,他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好!”
“爽快!”
”来人,给王老爷看座!“
衙役搬来了一张老虎凳,陆真眉一挑,责怪道:“怎能如此无礼?”
王大有哪还敢多待啊,连忙作揖说道:“大人,粮仓的钥匙只有草民知晓,不如让草民和犬子先回去安排......”
“有道理!”
陆真指了指其中一个衙役:”郑前,你去找三十个民夫帮忙装袋扛粮,租五辆马车来运送,今日事今日毕,去吧。“
“钟五,你找两个人打扫县衙的粮仓,负责过秤、记录,这可是要和王老爷勾兑账目的,不可马虎。”
“今日粮价新米三十文一斤,陈米二十文,粟米十五文,便按照这个价格来合作吧,王老爷你说呢?”
王老爷哪敢有意见,他已经被这一圈安排闹得脑袋有些晕了。
“至于令郎,毕竟百姓都瞧见他当街辱骂本官,还需劳烦他在牢中待几日,等粮食全部到位了,王公子也长了记性,再归家也不晚。”
王大有瞪大了双眼,陆真安慰他道:
“可以了王老爷,毕竟王公子按律可得砍头呢!”
王大有彻底没了脾气,认命地出门去准备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