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聪懵了一瞬,看向王里正:“她在说什么?一定是在开玩笑,一定是......”
王里正这一次是真的害怕了,陆大人要他的命都可以,可不能赶尽杀绝啊!
“草民,认罪!请大人看在王庄村民不知情的份上,放过他们吧。”
王大聪被王里正的话气笑了,现在认罪,不就是说明他王大聪也有罪吗?
笑话!
天大的笑话!
“你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什么诛三族,你没这个权力!我有钱!我可以买自己的命!我可以把钱赔给他们!我还可以让你滚蛋!”
陆真没有理会他,用力拍了拍惊堂木:“肃静。”
郑前上前去将布巾重新塞回了王大聪嘴里,手动让他闭嘴。
“王大聪,你是否认罪?”
陆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王里正伏首痛哭没空理他,他咬了咬牙,说道:“我!无罪。”
“你还记得王木吗?他是你的仆人,为你打理农田,处理好和佃农的关系,提议你出钱修建水渠。可你却把他杀了。”
“胡说!我没有!”
王大聪恶狠狠地说道:“你没有证据。”
“这件事仆人们都知道,你杀了他以后就将他的妻子纳入后院成为了你的第八房小妾,李氏还活着,随时可查证。”
“本官一直在想,你为何执着于将别人的妻子夺过来,难道当年你送发妻入童怀平府邸,是童府属意的?”
王大聪恨恨地瞪着她,脑子却不自觉地想起那天童府的人登门,他天真的以为知府大人是看中了自己,要关照自己。
可惜他想多了。
他喝了许多酒,头晕目眩,半夜被吵醒,却看见妻子在受辱,他想要上去阻止,却一点劲都使不上,周氏发现了他,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好像在无声地问他为什么不救她。
为了攀附权贵,他将周氏捆了送入了童怀平后院,转眼娶了三房小妾,一边风光一边堕落,后来的许多个夜里,他都要靠喝醉了才能入睡,才能忘却那些令人恶心的画面。
可他不后悔,他只是恨。
恨当官的摆弄权力,恨自己无权无势只能任由他人欺辱,恨王里正当年的沉默,他变本加厉报复王庄,不计后果。
“你一个臭知县,还想着翻了天不成?”
王大聪嘲讽地笑着说道:“你要杀就给个痛快,不敢就趁早放了,否则,等老子出去,想方设法弄死你!”
陆真坐在高台上,身上那身官袍如同地狱迸发的业火,王大聪既期待、又嫌弃。
周主薄停下笔,这信息量太大了,他拿不定主意大人究竟会继续深挖下去还是就此打住宣判。
若是深挖,恐怕还会涉及前任知府的旧事,这件事一旦揭开,就捂不住了。
而且如今童怀平在京中户部当郎中,陆真一个小小知县何必与他作对?
秋收快来了,说不定他还会来陇右府收税。
“大人......”
陆真摆了摆手,宣判:“王大聪,侵占民田、寻衅滋事殴打村民、指使仆人袭杀朝廷命官未遂、逼良为娼、偷税漏税等数罪并罚,判处秋后斩首,罚没家产,收监。”
陆真扔下一支红色的判签,王大聪开始放浪形骸地狂笑,郑前将他捆好推回了牢房里。
“王里正,你包庇罪恶、助纣为虐、贪赃枉法,数罪并罚,刑罚四十杖、牢狱十年,罚没贪污所得,念在你多年来为王庄付出了心血,四十杖改为二十杖,执行。”
两侧的衙役上前,有人拖来长凳,有人手执杖棍,两侧用木棍交叉压住,防止犯人挣扎。
陆真看着杖刑执行完,钟五将人拖了下去。
周主薄将文书记录好,递给陆真,陆真叹了口气:“文书分抄两份,我有用。”
陆真说完,进了牢房。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牢房,如今快初秋,倒是不再潮湿,光线确实差了点,霉味也有点浓。
王大聪关在最里面,坐在地上不知道想些什么,听到脚步声也不搭理。
“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
脚步声离远了,陆真蹲下来看着王大聪,缓缓说道:“童怀平,庆历六十年进士,如今在京中户部当郎中,是个实权人物。”
“你是不是做梦都想着要将他拽入地狱?”
陆真的话如同恶魔低语,王大聪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转过身来盯着陆真,陆真说道:“你若信得过我,便将他的罪行写下来,等时机到了,你自己亲手去揭开他的伪装。”
王大聪眼睛亮了起来,陆真站起来转身走了。
王里正受完刑,周主薄于心不忍,叫了个郎中给他上药,陆真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走了。
郑前带着人去查没王大聪的家产,将名单上作恶的仆人都抓走了,其余人遣散。
关于王发、王大聪和王里正的罪行,被县衙贴在了城门口,众人哗然,万万没有想到王庄还有这样的惊天大瓜。
王大聪这些年敛的土地归县衙所有,非法侵占的良田将查明后归还农户,王庄的农户羞愧地去县衙登记信息。
昨夜县令大人有危险的时候他们没有站出来,没有想到县令大人处置完王大聪以后竟然还将这些土地归还。
还有王里正,居然敢贪?贪的还是县衙拨下来修水渠的钱,这就被人唾弃了。
至于王庄新的里正,陆真已经有了想法了。
她要选一个敢想敢当、为农户考虑的人,王东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都敢为了生存去拼命,现在只需要他带着村民致富,比拼命简单。
得知消息的王大有连忙赶去县衙,上次王富元惹到县令大人,挨了三个巴掌不说还赔了三万多两银子,这王大聪敢指使仆人去杀县令大人,他都不敢想后果了。
路上他看到了告示,这一串的罪名看得他脑袋疼,现在只能想办法打听打听这事会否累及三族了,这要是夷三族,他就跑不掉了啊!
幸好王富元已经被他送走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敲了敲县衙平日进出的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