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亮原以为这次能顺利拿到钱，哪知道却是满身伤痛而归。
这场交锋不仅让他身体受创，更让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心被击得粉碎。
他捂着刺痛的手，灰头土脸地回到家，
刚进门，李秀芬就迫不及待地抓住他：“你总算回来了！钱呢钱呢？拿到了吗？”
陈大强站起身，看着陈海亮的脸色：“肯定拿到了，你急什么，让小亮歇口气。”
陈月莉顶着青肿的脸，也满怀希望地望着他。
陈海亮实在没勇气说出真相，太丢人了。
他苦着脸，右手背在身后，支支吾吾。
“没，没拿到，方经理老公也在……他不答应借钱……”
“老公？！”李秀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女的结婚了？她有老公？那她昨天晚上还跟你吃饭？”
陈海亮实在太赞同他妈的看法了。
可不是嘛！这老女人太不地道了，明明结婚了，还出来招摇撞骗，骗吃骗喝！
“她老公为什么不同意借钱？”
陈大强没理会那些，他只听到了最关键的信息：没借到钱。
“我哪知道啊，反正他坚决不同意，方经理都跟他吵起来了。为了不影响他们的夫妻感情，我只能说不借了。”
陈海亮胡乱编了个借口，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
李秀芬在他身边坐下，恨铁不成钢。
“他们夫妻感情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你只管拿钱啊！我们都快没房住了，你还去顾虑他们，你傻不傻啊！”
陈海亮心在滴血，他也想拿啊，可惜他没那本事！
可他脸上还得装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样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那不行，我不能那么自私，只顾自己。”
“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两个蠢东西！”李秀芬被他气得肝疼，伸手去戳他脑袋，“一个个不让我省心！”
这一戳，却戳出了问题，她惊呼道：“小亮，你脸怎么了？谁打你了？”
陈海亮摸了摸脸，一阵刺痛。
是刚才脸被踩到地上磨出来的伤痕。
可是怎么能承认？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刚才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跤？！”李秀芬看着儿子脸上的擦伤，心疼得不得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要不要擦点药？”
陈海亮不耐烦地拨开她的手：“一点小伤，没事。”
李秀芬又气又急：“我们到底招惹了什么扫把星，怎么干啥啥不顺，倒霉到家了！”
陈大强又点燃一根烟，闷闷地提出了一个现实问题：“没借到钱，房子怎么办？”
李秀芬的脸皱成了一团：“眼看就要到最后期限了，再不凑齐钱，我们怎么办啊，赖着不走？”
陈海亮听得一哆嗦。
他可不敢。
“金旺”公司那帮人可比赵刚心狠手辣多了。
赵刚只是踩踩他的手指，那帮人只怕是直接剁他一只手！
“想想法子吧，无论如何也得凑齐。妈，你们借了多少钱？”
“三千多。”
李秀芬起身回到卧室，不一会拿了一叠钱和一个本子出来。
这是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已经有些破损，上面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地写满了名字，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串数字。
是这两天她和陈大强低声下气借来的救命钱。
李秀芬看着这笔记本，突然感觉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她一下想起来了，当初陈月莉和齐远航举办婚礼时，他们也是用这样一本笔记本，一笔一划地记下亲戚朋友送来的份子钱。
当时一共收到了一万多块的份子钱，记了满满几页纸。
这一万多块钱自然没有给陈月莉，而是被他们老两口留了起来。
理由很简单，这是礼钱，以后这些人办喜事，他们得还礼。
虽然其中包括了不少齐远航的朋友同事送的份子钱。
齐远航没有计较，也没有找他们要。
本来以为下一次再有这种场景，得是陈海亮结婚的时候，他们风风光光地收份子钱。
可是，命运却和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他们没有等来陈海亮的婚礼，却是为了保住房子四处借钱，记下欠债人的信息。
李秀芬越想越伤心，再忍不住，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她实在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陈海亮看着那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名字，觉得无比讽刺。
陈月莉还没离婚的时候，自己缺钱了，只要冲她张张口，几千块就到手了。
那日子过得，可真是舒坦。
再看看现在，这么几页纸的名字，十多二十个人，才凑了三千多，还是父母低声下气求来的！
他越想越气，看向陈月莉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那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此刻在他眼里更加可恶。
“你这个蠢货！就你那猪脑子，能嫁给齐远航那样的男人，那是祖坟冒青烟，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倒好，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跟他离婚！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要不是她犯蠢，自己也不至于去招惹方经理，受那么大的屈辱。
他真恨不得拿把刀来，撬开陈月莉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豆腐渣还是浆糊。
陈月莉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心里委屈极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反驳半句。
不是她要离婚，是齐远航要离婚啊！
回想起上次看到齐远航那意气风发的模样，陈月莉有一丝恍惚。
自己和齐远航真的做过夫妻吗？
那个曾经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男人，真的存在过吗？
为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像是上辈子的事情，那么不真实？
“为了罗小月她爸，要死要活地跟齐远航离婚，那死男人到底在哪？一年多了，对她女儿不闻不问，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也不回，肯定是把嫌他女儿有病，不想花钱治，你这个蠢货倒当成宝贝拣回来！”
“不是，他没有不管，他一定会管！”
陈月莉看着陈海亮铁青的脸，连忙保证。
“好，那我问你，当初你接到罗小月的时候，她爸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你给老子说清楚，要是敢骗我，我就把罗小月赶出去！”
“对，赶快说清楚，那死男人到底怎么说的！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李秀芬也咬牙瞪着陈月莉。
陈月莉被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不敢再隐瞒，只得一五一十老实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