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菲被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惊得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没将巴掌砸在薛卫东的脸上,她丝毫没有被异性肯定的欣喜,相反,只有一种被恶心到的感觉,在她看来,这不过是薛卫东狗急跳墙的说辞。
“你疯了!你以为我为什么来看你?不过是因为靳川是我的同学,他让我帮个小忙而已,你以为你是谁,少自作多情!”
姜晓菲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骄傲如她,不可能被薛卫东这种穷小子侮辱,她环顾四周,忽端起病床旁的搪瓷杯,把还温热的水一把泼到了薛卫东的脸上。
“好好洗洗你那肮脏思想!”
她早就把答应靳川的事抛在了脑后,此刻就像后面有狗追似的,慌不择路的摔门离开,背影分明带了点不知所措,薛卫东用衣袖擦干净脸上的水,笑容有些许苦涩。
让他追苏念念的朋友,是靳川一开始就下达的命令。
不管他想要追求的是谁,总归目的是要和苏念念产生交集的,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姜晓菲比沈萝合适,一则因为对方是靳川的同学,他不会有太多愧疚感,二则是因为姜晓菲打从心底里厌恶他,对方肯定不会答应他的追求,这让薛卫东感到安心。
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在此刻落了底,或许,他今后会有更多的机会亲近妹妹了。
……
因着薛卫东的原因,去矿场的事暂时被搁置了下来,那台未拆封的收音机,放置在苏念念的床头柜上,和帝都那边交流后,她和姜晓菲都忙得脚不沾地,过完七月,眨眼间就到了八月份,有一场部队较为重视的演出,张团长早就勒令苏念念尽快研发出新的舞蹈。
因高山月的回归,这段时间帝都文工团那边事事都压他们一头,就连和港市那边谈好的合作都被对方截胡,张团长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苏念念推门进办公室时,正好瞧见对方把一张泛黄的信纸往身后藏。
苏念念:“……”
张团长似乎也意识到刚才的动作有些不妥,他清了清嗓子,把那信纸揉成一团塞进了抽屉里,随后故作温和道:“有事?”
苏念念把这次整理好的报告交了上去。
“关于帝都文工团那边的打算,山月并没有藏私,他们的目标不在国内,逐渐把文工团发展成商业化,还联合文化馆和报社给团里创收,以此获得更多学习机会。
编舞队是山月一手创办起来的,除了舞蹈队的不受她控制,其他都已达到巅峰,唯有在舞蹈方面,或许还能赶超一二,团长,八月份那场演出,你有肯定的项目吗?!”
说是各省份间的切磋,实际上是在展示人才。
关于帝都舞蹈队,那全是各省各县汇聚而去的精英,单单就高家那一位来说,就不是姜晓菲能轻易压下去的,他们文工团本来的优势在编舞这块,可随着高山月的离开,这一块逐渐不再是帝都的短板。
张团长眉宇间渐染上忧虑,再联想到那封信件上的内容,半响,就在苏念念以为对方不会回答时,张团长幽幽道:“苏念念同志,这次去帝都学习辛苦了,接下来给你放半个月的假,你带着自己瞩意的人选,去散散心。”
“……”
散心,是高山月一贯出去浪的说法,往常她都是这样去寻找灵感的,无形间,给大家带去了很好的福利。
哪怕是苏念念都舍不得拒绝。
她沉默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个要求,与之对应的,是她八月份就该交出来的新舞蹈,领导可不会让你无缘无故的休息,所有的馈赠都暗自标好了价码,好在,苏念念心中已有打算,她转身离开,手还没摸上门把,就听见了张团长的喟叹。
“不要觉得有压力,你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在为将来奠定基础,是为了你,同时也是为了我。”
“团长,我明白的。”
“不,你不明白,我需要你尽快把沈萝培养出来,等这次的节目完成后,我会找机会把你调回舞蹈一队,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苏念念同志,你本该走得更远的,就让我们宁县文工团再为你扬帆一把。”
最后的这句话,张团长并没有说出来,他摁下了那张借调的通知书,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
苏念念从文工团出来时,刚好瞧见带着一队正在练台步的姜晓菲,关于张团长的异常,她本想借机询问姜晓菲两句,却没想到对方一瞧见她,就立马把脸转到了旁边去,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模样,不知道大小姐闹的是什么脾气。
倒是旁边的沈萝,小跑着奔了过来,默默告知她,姜晓菲的心情不怎么好,一大早的,就有四五个人都挨了训。
“……”
当不开心的时候,回家逗逗孩子就能重拾快乐,福宝是苏念念幸福的源泉,临到下班时,她特意转去了供销社,将快要告罄的奶粉给添补上。
拎着东西进院时,隔壁浇花的宁欢忍不住打趣:“我说你们两口子还真是一模一样的行事风格,供销社的奶粉都得被你们买光,福宝啊,命可真好。”
是顾知野回来了?!
苏念念心中涌起一股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雀跃,她加快了脚步推门而入,抱着孩子的顾知野闻声转头看她,一大一小就这样望了过来,福宝手里还有没来得及藏起来的米饼,苏念念快步走近,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偷吃什么呢?!小馋猫……”
福宝咧嘴,口水顺着流淌。
还沾着晶莹的米饼直接戳到了苏念念的下巴处。
“儿子真乖,这么小就知道孝顺了,像妈妈。”
米饼是前段时间苏念念从帝都带回来的,高山月特意给小家伙买的,拿来解决口腹欲刚刚好,免得福宝闲着没事就把家里的枕头、毛巾都咬得口水滴答。
虽然自家的孩子不嫌弃,但苏念念没有吃孩子东西的习惯,迎上顾知野那调侃的眼神,她忽就起了点捉弄的心思,干脆一把抱过儿子,摁着对方的手,在男人没反应过来时,直接把米饼塞到了顾知野唇边。
“有好东西要让爸爸先吃,知道吗?!我们要懂规矩。”
有汗水从额头滑落至顾知野高挺的鼻梁,他顺手撩起衬衣擦了把脸,低头咬走了孩子手里的半截米饼,意有所指道:“谁惹你了,瞧着心情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