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曦疑惑地看向说话的人,她总觉得此刻的唐怀逸有些不太对劲。
夕阳如血,余晖似金,倾洒在他身上,清逸绝尘的脸染上霞色,看上去竟有些妖异的魅惑。
察觉到她的目光,唐怀逸回头一笑,和煦而深情,是她熟悉的唐怀逸。
但她却始终有种熟悉又违和的感觉……
“大师姐,我好饿呀,我们先去吃饭吧。”娇俏的声音打断两人的对视,木清凤像是才发现唐怀逸的存在,狡黠的眼睛转了转,故作讶异地说道:
“咦,是唐公子呀,你什么时候上来的呀?我和师姐要去用膳,就不打扰唐公子在此观赏美景,我们先行告辞了。”
“……你是?”唐怀逸沉默两秒,快步追上准备下楼的三人,拦在木清凤面前。
“我叫木清凤,是斐曦的小师妹,我们在南轩城还有前几天都见过呀。”见唐怀逸一副不认识自己的表情,木清凤回答后莫名有些生气,要不是看在大师姐面上,她才不会告诉这人自己的名字。
“木清凤?”唐怀逸把这三个字念了一遍,扫了三人一眼,若有所思般没再说话,让开了身。
木清凤见他让路,生怕他再来纠缠她的大师姐,立马拉着斐曦下了楼。
“告辞。”纪仲宣说完,身疾如风,几个起落就追上了已经快到楼底的两人。
*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唐怀逸一人坐在白天的阁楼地上,烛光跳跃,一道人影如鬼魅般越窗而入。
来人毫不客气地立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你醒了。”
“是,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来人没有回答,只用眼神就让唐怀逸瞬间明白,这人从未像他们一样陷进去而不自知。
沉默了好一会,唐怀逸心情复杂地问道:
“你见到他们了吗,他们现在在哪里?”
“那个蠢货总是在做蠢事,连她都认不出来,也就是她惯着他,陪着他一起蠢。另一个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听到来人没好气地骂人,唐怀逸没有反驳,这次的事确实是那笨蛋惹出来的。她还陪着那人胡闹,真是让他们头痛,还好目前没有弄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还是不明白,上一周究竟发生了什么?”
“崩溃导致重启,具体原因我不清楚,我这周才进来的。现在你什么都不要做,做好你的唐家少堡主,需要你时,我会再来找你。”
“……她的事你不管吗?若你当时愿意插手,那笨蛋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来人幽幽地看着他,他的妄想和试探的小心思清晰地倒映在那双眼眸中,无所遁形。唐怀逸心中一颤,害怕地闭上了嘴,长老曾警告过他,这人跟他们不一样,这人是个怪物。
“我不会干涉既定的命运轨迹,而且她有她的想法,别把你的欲念强加在她身上。容我提醒你一句,魔女已经知道她出事了,若是这周我们还不能成功,魔女的怒火,谁都承受不起。”
“……”听到魔女两字,唐怀逸身体反射性地抖了一下。他不知道魔女从何而来,但从小听着魔女凶残事迹长大的他们,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代口里的那些可怜蛋。
“我答应你不做多余的事,但等我处理好唐家的事,我要跟在她身边。我总觉得这里有些古怪,我闻到了一股很讨厌的气息。”
“随便你,等我消息。”
来人说完,纵身一跃,消失在黑夜里。唐怀逸坐回到地上,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宛如一条巨龙在张牙舞爪。
清醒过来的他自然不会再陷进这可笑的梦境之中。她与他们不一样,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只是作为朋友,他无法坐视别人欺辱她。
————
茫茫大海之中,一艘十二桅杆的巨船在海面上缓缓向前航行,犹如一座移动的城堡。
尹正一和霹雳堡铁亮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戴着面具刚从船舱的房间内走出,立即有貌美的侍女上前为他们引路。
路上的走廊昏昏暗暗,微弱的灯光下,身边人的面容模糊不清,仿佛隐藏在迷雾之中。
还未走到大厅,他们便听到人群激烈的呼喊声和笑声,此起彼伏。
船舱大厅内,亮如白昼,角落里,几张桌子前围着一群戴着面具的赌徒。
骰子在庄家手里来回滚动,牌面在桌上翻飞。人们面前不是赌庄常见的金银,而是各种珍贵宝物堆积如山,赢者满脸得意,输者则悻然离去。
大厅中央有一巨大的舞台,舞台下,乐师们弹奏着悠扬的乐曲;舞台上,美艳的舞姬们则在乐曲中翩翩起舞。围绕着舞台有十来张乌木圆桌。好几张桌子前已经坐满了人,美酒佳肴源源不断地送到桌子上,只是这群人似乎在等着什么,没有一个人有心情能安心地享用面前的美食。
尹正一和铁亮信步走到一张无人的桌子前,悠然坐下。
三个月前,南轩城卫道的三派前往三河镇调查少女失踪之谜时,遭到了三河镇命案凶手任尧非的偷袭。
三派弟子都亲眼所见,任尧非用不同门派的武功出手伤人。之后,师侄斐曦更是在任尧非尸体上发现了四个门派的绝学秘籍。
为了追查师门秘籍失窃一事,尹正一和霹雳堡铁亮携手前往任尧非曾经的师门徽城派进行调查,从而得知任尧非每年三月三都会固定前往天庙这个地方。
一个多月前,尹正一本来和铁亮一同动身赶往天庙,准备沿着这条线索继续调查下去。谁知道半路上他听到师侄斐曦出事的消息。他只得和铁亮半路分手,转身回到南轩城,护送师侄斐曦前往江由治病。
五天前,在江由的客栈,他的师侄斐曦不知从何处拿到一块似玉非玉、刻着莲花的牌子交给他,并告诉他,只要在天庙的客栈说出特定的暗号,就会被带到一艘大船上,任尧非手里的绝学秘籍正是从船上买到的。
两人刚刚坐下,就有殷勤的美貌侍女上前为他们倒茶,打断了尹正一的回忆。
随后,四名侍女上前摆上精致美味的吃食和美酒后,便退了下去。
酒香顺着瓶口飘出,铁亮一闻就知道,面前这酒是至少藏了五十年的般若酒。若不是等会还有要紧事要办,铁亮真想现在就痛饮一壶,尝尝这酒的滋味如何。
铁亮身为霹雳堡教令,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他仍被这船和船上的事物给惊到了。他心里暗自感叹,乖乖,这艘船的主人究竟是何来历?且不说面前的美酒,光这船就是他生平罕见的大。
正在他想东想西之时,一个俊俏机灵的小伙子凑到他们跟前,满脸笑容地问道:“两位大人可是第一次来我们云端拍卖会?只需大人们给小的一点点好处,小的可以教两位大人如何花最小的代价买到自己心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