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魏天文写的字纷纷叫好,不管写的怎么样,当朝状元的面子是肯定要给的。
这时有人想起了之前魏天文在集市上卖字的事情。
“咱们的状元郎之前是不是在集市上卖过字啊。”
“是啊,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
“当时还有威远侯府二公子卖勾子一事呢。”
“诶,状元郎的好日子说那干什么。”
“我是说当时买字的人,现在那些字怕是要涨价了。”
“是啊,诶呀,当时我也在现场,怎么就没买几副呢。”
其中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大笑道:“哈哈哈,当时我就看状元郎一表人才,那个字写的是笔走龙蛇,铿锵有力,功底深厚,让人看了心神震撼啊,我当时就买了下来,没想到竟然是状元郎的手笔。”
一旁的人喊到:“你当时多少钱买的,我出十倍卖给我。”
那八字胡男人脸一横,“多少钱都不卖,状元郎的字我要在家中裱起来,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日日观摩,祈求学到其中的一丝真谛。”
说完谄媚的看向魏天文和沈月烟。
其余人见他这副拍马屁的样子不仅没有瞧不起,反而是恨自己当初怎么没有买魏天文的字。
众人对魏天文如此阿谀奉承,不仅因为他是状元郎,大齐朝每三年就会出一个状元,没那么稀奇。
真正是因为这个状元郎是忠勇侯府的大公子,这就不得了了。
本来忠勇侯府就是京城的顶流勋贵,如今更是出了一个状元,以后在侯府的操作下,步步高升,平步青云怕是容易的很,忠勇侯府也会再次迎来发展高峰。
如今在魏天文还是六品官员的时候能露个脸,留个好印象,以后说不定关键时候能有帮助呢。
今天坐在一品楼里面的,都是各个官员世家富商里的人精,谁又会错失这么好的机会呢。
对于这么上赶子拍马屁的人,沈月烟不会拒绝,但是,也不会过多亲近。毕竟,人心难测,今天你阿谀奉承,明天你就能落井下石。
魏天文将字写好后,又对众人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和沈月烟一起上了二楼的包间之中。
席间总是有人来想与魏天文喝一杯,尽皆被沈月烟安排的护卫拦了下来。
这些人都是一些小门小户,要不就是商贾之流,真正那些高官勋贵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拜访的,他们要等沈月烟正式给他们发请帖才会去忠勇侯府祝贺。
酒过三巡,侯府众人依旧从一品楼的后门离开,回了侯府。
晚上,沈月烟又想起了之前魏天文腿还没断的时候,想带温如玉出去单过,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想的。
如今魏天文腿也好了,也中了状元,有了官身,他要走自己也拦不住了,自己也从来都没想拦。
自己重生后为魏天文母子做的所有事情,就当是为过去二十年苛待他们母子的赎罪吧。
第二天一早,沈月烟便醒了,从自己的私库中取了一万两银票,还有两个布庄,一个首饰店,一个饭馆的地契。
带着这些东西去了魏天文的青松院。
魏天文见沈月烟这么早过来惊讶的问道:“母亲怎么来了。”
沈月烟笑了笑,随意坐在了厅堂的椅子上,“还没吃早饭吧。”
魏天文:“昨晚喝了太多酒,刚刚睡醒,还没来得及吃,母亲吃了吗。”
沈月烟摇了摇头,“没有呢,母亲来是有事找你。”
魏天文心中奇怪,“母亲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沈月烟拿出装有地契的布袋,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魏天文看着桌子上的地契银票,惊讶的问道:“母亲这是干什么。”
沈月烟叹了口气,“娘知道,你还怪我过去苛待你们母子,一直想出去单过,上次你宁可什么都不要也要带温姨娘出去单过。
娘从来都没想拦过你,尊重你的选择,你怎么开心怎么自在怎么来。
娘知道,不管我做什么,过去的事情都无法弥补,过去的伤害即使好了也会留疤。
温姨娘跟我说了,你觉得我想让你留下是因为想让你以后帮衬侯府,天赐是个扶不上墙的,诚儿年纪又太小,进了公主府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侯府的未来如果不依靠你一片暗淡。
确实是这样,但是娘不是想依靠你,而是因为想弥补过去对你们的伤害,侯爷走了,你也是侯府的儿子,我身为主母应该爱你们。
不管你要不要,这些东西都要给你,还有新开的一品楼的五成干股,以后你和温姨娘出去单过也能过的很好。这一万两可以在京城买个很不错的大宅子了,还有四个铺子的进项也够你们日后的花销。
要是不够再跟娘说,娘能给你的都给你,你也不用有压力,以后也不用帮衬侯府,娘也从来都没指望过你什么,只是单纯的想弥补过去罢了。”
说完这些,沈月烟面色很平静,好似真的在对过去所做的一切赎罪一样。
魏天文看着沈月烟平静的样子,他宁可沈月烟此时哭出来。
母亲应该对自己是失望透顶了才会如此平静,如此波澜不惊。
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再想到自己腿断后沈月烟为了救自己的双腿,不让自己准备了三年的科举考试受影响,进宫向害自己腿断的威远侯府出身的淑妃求药,被淑妃羞辱,足足跪了一下午,跪到晕厥。
又去公堂上据理力争,为自己讨回公道,让害自己的人绳之以法,受到应有的惩罚。
养病期间沈月烟把最好的都给自己,自己才能很快恢复,顺利参加科举考试。
之前自己一直觉得沈月烟对自己好是溜须自己,是不想让自己分家,想把自己留在侯府,以后好成为侯府的依靠。
可今天,沈月烟不仅没有挽留自己,还把侯府大半的财产给了自己。
她从来都没想过要绑定自己,从来都没有要强迫自己留在侯府,从来都没想过要吸自己的血。
是自己一直都在错怪她。
魏天文突然觉得自己做的好过分,沈月烟一个人撑起侯府二十年,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个坚强有智慧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向命运低过头,一次次用自己的智慧解救自己的孩子们,帮助侯府度过难关。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分家,这里的一针一线全是沈月烟靠自己的智慧与双手赚来的,自己又凭什么把这些财产分走。
魏天文心中对沈月烟无比愧疚,此时他终于明白了温如玉所说,“夫人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夫人也受了很多委屈,夫人真的不容易。”
愧疚充满了魏天文全身,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魏天文“扑通”跪下。
“娘,孩儿不孝,过去不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不理解母亲受得委屈,如今儿子明白了,请求母亲给儿子一个机会,原谅儿子吧。”
沈月烟见魏天文如此真诚的承认错误,会心一笑。将魏天文扶起。
魏天文却稳稳的继续跪着,“娘要是不原谅儿子,儿子就一直跪着不起来。”
此时沈月烟好像有一颗石子堵住了喉咙,怎么样也咽不下去,刚刚说那么多沈月烟都是波澜不惊,如今被魏天文这么一跪,沈月烟的情绪终于如堤溃的大坝,喷涌而出。眼泪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