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瑾熙和姥爷真是没少学本事,加之天赋过人,小小年纪便精通大六壬、梅花易数、紫微斗数等,甚至有射覆之能。
射覆是古代这些易学家为了提高自己对易理和易数的理解,锻炼占卜技能以及同行之间切磋交流,而设计的一种高超而又有趣的游戏。唐朝时把它当成考核司天台职员能力水平的主要考试内容之一。
简单说,射覆就是把某样物品藏在盒子之中,然后大家各自起卦,根据卦象以及当时的具体情况分析判断这是什么物品。《西游记》里,在车迟国,唐僧和鹿力大仙“隔板猜枚”,其实就是射覆。
黄瑾熙便能射覆。
一次晚饭后,大家在厅里围坐闲聊,出于对新人的关心关注,大家慢慢就说到了周易、风水、儒释道等颇有神秘感的传统文化上。
这方面尉迟宣可以说是专家了,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射覆,并讲起了古代关于射覆的故事,讲起了管辂。
历史上,关于射覆最有名的人应该就是三国时期的管辂。他的事迹被记载在正史《三国志·魏书》之中。
管辂是三国时曹魏的术士,通晓天文地理,精通《周易》,擅长卜筮,其事迹相当神奇。
平原太守刘邠和管辂关系应该是不错,一次刘太守想试试管辂水平,便取二物藏于器具中,请管辂射覆。
管辂起卦后,便说道:
“内外方圆,五色成章,含宝守信,出则有率,此为印囊也。”
准确猜出第一件物品是印囊,也就是装官印的袋子。
接着管辂又道:
“高岳岩岩,有鸟朱身,羽翼玄黄,鸣不失晨,此山鸡毛也。”
果然,第二件是山鸡毛。
后世有学者根据管辂所言之辞推断,印囊之射应为“上坤下乾”之泰卦。
还有一次,馆陶县令诸葛原升任新兴太守,管辂前去为他饯行。因为来宾很多,诸葛原便请管辂表演一下射覆助兴。管辂欣然同意。
于是,诸葛原便亲自拿了三件物品——燕卵、蜂窠、蜘蛛,分别放在三个盒子里,让管辂起卦。由此可见,诸葛原是真不留情面,找了这么三件不算是太常见的东西,摆明了是要考考管辂。想到一个县令搬个梯子,登梯上高的去掏燕子窝、捅马蜂窝,满屋子抓蜘蛛,也是很有喜感。不知道诸葛原或者仆人们有没有被马蜂蛰满头包。
很快管辂便起好了卦。他说道:
“第一件东西有这样的特点:含气须变,依乎宇堂,雌雄以形,翅翼舒张。这是燕卵。”
他又说道:
“第二件东西有这样的特点:家室倒悬,门户众多,藏精育毒,得秋乃化。这是蜂窠啊。”
接下来管辂继续说:
“第三件东西有这样的特点:觳觫长足,吐丝成罗,寻网求食,利在昏夜。——这是蜘蛛。”
在场宾客打开三个盒子一看,果然全都说中了,大家无不惊叹。
后世易学家依其所射之辞,推得三射分别为“震下离上”之噬嗑卦、震卦和“上震下兑”之归妹卦。
可见,射覆是占卜高手才能玩的高水平游戏或者说考核。这个和算命的难度完全不同。
算命往往是模棱两可,比如街边算命先生来一句“你小时候运气不佳,吃过苦”。谁从小到大没有个触霉运的时候,没吃过点苦头?这话一说出来,肯定都准。或者来一句“今年你运道不错,上半年不发下半年必定有好运”。这样模棱两可的话术在江湖算命先生那里是满嘴都是。
但是射覆可大不一样,它是要求直接给出明确答案,必须是精确的而不是模棱两可。盒子里放个茄子,正确答案只有唯一的一个:茄子。不可能让你胡说什么“此物大有玄机,当集阴阳五行方可有成”之类的车轱辘话。猜中是茄子就赢,猜成辣椒就输。没有任何糊弄的空间。
尉迟宣讲完了,大家一片哗然,不过都不大信会有这样的神奇之术。等大家吵吵个差不多了,黄瑾熙在那细声细语地来了一句:
“射覆确实是有的,我就会。”
杨欢欢一听,马上笑道:
“唉呀,小熙妹妹,那你给我们表演一个吧,我们也开开眼界。”
黄瑾熙便抬眼来看尉迟宣,尉迟宣也好奇,便也说:
“好呀好呀,我也只是在书上看过,妹妹给我们露一手吧。”
别墅里这帮美女们,一天天好吃好喝养着,平时又没什么大事情,哪有看热闹嫌事大的。当下大家兴致高涨。
黄瑾熙只好答应。
小青便嚷着让缪娴辰快收拾桌子,又让张琪和范田田也帮忙收拾。张琪、范田田本来不太情愿,脸上挂了点表情,被郭小蕙一个眼神扫过去,二人都赶紧低头干活。程楠、张小琳也来帮忙,很快便收拾完了。
大家开始押宝——尉迟宣从宋涌那收来不少钱,末世也没处去花,便拿出来让大家玩牌的时候用。一人几百张花花绿绿的钞票,果然是十分有感觉。
现在大家则纷纷下注,赌黄瑾熙能不能猜中。
尉迟宣非常贴心地押黄瑾熙猜得中,霍苏璃、杨欢欢都跟尉迟宣押,其他人则是都押了猜不中。
郭小蕙自告奋勇做个庄家。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准备好一件物品,放在盒子里盖好了拿出来,不让任何人看到里面到底是啥。
郭小蕙跑去库房里翻了半天,拿了个物件装到个空的饼干盒子里,盖好了便摆在桌子上,让黄瑾熙开始表演。
黄瑾熙回房间拿了个龟壳和三枚铜钱出来。尉迟宣忙让黄瑾熙坐在自己身边,他要好好看看高手怎么做。
众人都是第一次见真正的起卦,都伸着脖子老老实实看热闹。
黄瑾熙轻声说道:
“本来应该用蓍草的,但是蓍草起一卦恐怕得一个小时,怕姐姐们不耐烦,就只得用铜钱了。铜钱起卦的变化和蓍草不同,不一定那么准,就博大家一笑好了。”
黄瑾熙边说边把三枚铜钱放到龟壳里摇,开始起卦,同时也给大家讲如何起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