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小结巴预测说晚上会有急诊,可三更过了很久也没有人来。
冷四娘和林孝玨给王建裕开完第二副药方就回到诊棚,周二也是三更前回来了的,一行六人在诊棚里望天做了大半夜,一个患者都没接到。
“真的会有病人上门?你是怎么预测的?”冷四娘既然怀疑林孝玨了,就会发问。
林孝玨但笑不语,只望着夜空凝神:“该来的总会,来。”最后她喃喃念叨,细弱蚊呐。
“快快快,就在那里。”突然王村方向有火龙移动,传出嘈杂不齐的脚步声,还有人喊着目的地。
“你们这有大夫是吗?”有老声的男子刚到岔路口就开始朝远处的她们喊话。
周一第一个站起来:“真的有人来。”她急急去观看前方的前景,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
冷四娘最后一个走出去,眼睛不自觉的瞪了瞪:“小结巴这嘴开过光,说来人就来人,她神了。”
来人是王村的一个村民,三十浪荡岁的样子,被邻居用板子抬着,头面肿大,呼吸困难。这个林孝玨都不用切脉就知道是大头瘟。也是外感病。
“用过什么药?”她细听着病人的呼吸,喘的十分用力,以阴阳辩证,可见的都算作阳,用力喘是阳,虚实辩证是实,也就是有实证在肺里。
这人病的应该有几天了,按照正常的速度,此时他应该死了,既然还活着,一定是用了药的。
病人家属看着眼前这些怪模怪样的人。其实是不相信她们的,但是这三更半夜的上哪找大夫,况且是有人介绍他们来的。
“前面的医生说是水肿,给泄了几次,开始还好点,但是马上又严重了,今晚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了。都准备办丧事了。还好王二听见吵闹声过来了,给灌了一碗不知道什么药,呼吸就平稳多了。这不,我们听说那药是这里开的,就把人带来了。”
病人家属陈述着病情,边说还边指认着谁谁谁。
周一看见了他所说的王二。正是傍晚时分赠过他药的樵夫。
“是你,你怎么样?有没有发热?有没有吃药?”周一不陌生的走到他面前打量着他。一连串问了很多问题。
哪有大姑娘这么热情的问一个男人问题的。
樵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如姑娘所言,半夜的时候真的发热了,然后我就煎了姑娘赠的药,喝了一碗热就退了。刚好又听见六哥家里有哭声。我过去一看六哥也病的不行,就将剩下的要给端给六哥喝了,没想到热也退了不少。但是头还肿着,于是我就让大伙到这里来。没想到这么晚了你们真的还在,不过幸好你们在。”
“有小姐在你们就放心吧。”周一听她说完,露着虎牙笑道。
其他人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全都惊讶不已,人家说王二半夜会发热,半夜真的发热了?有好信儿的人就拉着王二问怎么回事。
人群一时有些吵杂,不过这些并不影响看病的林孝玨,她确定这人是大头瘟,就用金元四大家之一李杲的方子。普济消毒饮子就可以。
她还是那个套路,先给焦急的家属解释病因:“人的身体,与天地自然,是一样的,人的上半身,与大自然,的天气,相通,下半身,与地气,相通。”
大家瞪大眼,听着这个讲道理的结巴医生,连问王二的人都静了下来。
“现在病邪,攻在心肺,毒邪向上,这是头面,肿大的原因,而泻下,只能泻掉,胃肠中的热,对上半身,的热,不管用。我来写方子。”说着她走到案前,冷四娘比她还早的就准备好了笔墨。
她笑嘻嘻的看着她,林孝玨隔着纱布能看见她的嘴角上提。
她也笑了,低头提笔写下普及就是引资
“那樵夫不是说喝了银翘散人都平稳多了吗?你为什么还要换方子呢?”
林孝珏提着笔朝她蹙了蹙眉:“你学习不,仔细。”说着她就低下头去,不一会就写了一篇东西给冷四娘。
冷四娘拿起来一瞧:“方用黄连苦寒,泻心经邪热,用黄芩苦寒,泻肺经邪热,上二药各半两为君药;用橘红苦平、玄参苦寒、生甘草甘寒,上三味各二钱泻火补气以为臣药;连翘、鼠粘子、薄荷叶苦辛平,板蓝根苦寒,马勃、白僵蚕苦平,上六味散肿消毒、定喘以为佐药,前五味各一钱,后一味白僵蚕要炒用七分;用升麻七分升阳明胃经之气,用柴胡二钱升少阳胆经之气,最后用桔梗二钱做为舟楫,使上述药性不得下行。”
黄连泄心经邪热,黄芩泄肺经邪热,而银翘散药能达的是肺经,到不了心经。
冷四娘看罢之后一琢磨,明白了。
还真是她学习不细致,她斜睨着眼睛看着继续写方子的小结巴,这个小丫头对学问好像非常严谨,你达不到她的预期她还不耐烦呢,方才都蹙眉头了。
“喂。”冷四娘将草纸不动声色收起来,然后喊了一声林孝珏。
林孝珏不急不慢抬起头:“你可以,叫我周小姐。”她认真的警告她。
冷四娘噗嗤一笑:“不承认自己是林家的人啊?没用,你身上流着林大人的血,扒皮去骨还连着筋呢。”
林孝珏不想和她争辩这件事,她木着脸看着她。
冷四娘感到一股冷气,和这丫头的不耐烦,她撇撇嘴:“好了,我问你正事,为什么你确定晚上会有急诊?难道你真的如你的丫鬟所说,能掐会算,是个神人?”
原来是这件事啊,林孝珏面色缓和下来,她停下笔,将普济消毒饮引子的用法交给周二,然后才转过身来看着冷四娘。
“你跟我来。”她一拂袖,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峰走去。
神神秘秘的冷不娘心怀着猜测跟了过去。
月色漆黑,只有义诊棚处的火把点缀山林,冷四娘跟着小结巴站在山头望向苍穹,什么也看不清。
“你让我看什么?”她放低了头,斜着眼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