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没有走原路,而是从另条路走出了山,分别后,各自回各家。
虞饼带着两孩子回到熟悉的小院后,顿感熟悉,招呼着他们洗漱上床,好好休息一番。
本还想抱着安慰教育的目的说几句的,但三人都很疲惫,不约而同倒头就睡。
古钥匙的争端落下帷幕,虞饼将所有事情抛掷脑后,大早上起来只想好好吃个早饭陪着孩子们,下刻院门就被敲响。
她诧异抬眸,这个时间点,会有谁来?
敲门声慢吞吞可以算得上温和,似是完全不带攻击力。
虞饼扫了眼锅中的煎鸡蛋,还是熄了灶台上的火,抬步走向门口询问,而对面传来的男声格外熟悉。
“小饼,是我。”
打开门,司马苏木依旧是身穿昨晚的衣饰,不过没了青玉面具,神情一览无余,他全身上下满是灰尘,略带疲惫。
“你,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虞饼意外。
照理而言,钥匙的争夺早就结束,这些人同他们一样早该休息了才对。
莫非……石窟中还藏着别的宝贝?
她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但这边,司马苏木并不知情她急转直下的脑回路,望见对方眼中的疏离和陌生,心中轻微刺痛了下。
二人从相知相交的过程从脑海中回忆起,现在想想,恍惚是许久前的事了。
可细细算来,不过三月都不到。
“我昨晚就来了,但看你家外面都有结界,我又想着你睡了,便在这里等了一夜。”
青年原先清润的嗓音在此刻略微沙哑,再带上他带着哀求的眸子,就算是心肠硬的人站在这里,也会被软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虞饼手撑着门,她认真望向青年,直接询问问题。
对付这样擅长伪装性格的人,直来直去是最好的应对办法。
又补充:“就像我在石窟中说的一样,我理解你的选择,但你不能让我在被你欺骗隐瞒后,还待你如初。”
一个好友和你说他家庭困难,又因炼丹师的身份极度缺钱,可暗地里却是厉害派系的公子,手中拿捏的赚钱渠道绝对不少,先前对店铺帮忙得尽心尽力在此刻显得并不重要。
“你听我解释,小饼,先前在石窟里我没法说,但现在,我可以一一讲给你听。”
司马苏木从门缝中伸入一只脚,将本该闭上的木门死死抵住,整个人的身体侧着挤了过来,在某个角度看,竟意外的诙谐好笑。
“姑姑!锅里是我们的早饭嘛!”
屋内,传来知宜夹杂着困意的喊话,在话落后,知珩打开屋门的声音传来,他本是想在院中寻找姑姑,而抬眼的下刻,就见到木门处姿势诡异的两个人。
他还以为是坏人又来了,拿起旁边的扫帚便挥舞着冲来,可走到近处就看到了苏木哥哥的样子,高举的扫帚突然掉落,知珩尴尬地挠挠头:
“苏木哥哥,早上好,你这是在……干嘛?”
比起疑惑对方为何大早上出现在他们的院子前,这个动作吸引了全部注意。
好奇怪的姿势!
见两个小孩都醒了,虞饼只能暂时放弃对司马苏木的围堵,她让知珩带妹妹去吃早饭后,瞪了眼旁边的青年将人请到了家中。
她走入屋中灶台前,包裹好剩下的两个鸡蛋饼,走出院子坐在了青年身旁,给对方递出了一个饼。
见青年乖乖低头小口吃起来,虞饼叹了口气:“其实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改变不是吗?孩子们还是叫你苏木哥哥,我们也还是朋友。”
“不一样了。”
司马苏木缓缓摇头,他敛眸不动声色,扫向女子手上空洞光秃的手指皮肤上。
在昨晚的记忆中,这上面分明是有个戒指的。
戒指代表的含义让他觉得惶惑,总觉得心中珍惜的东西会轻易被抢走。
瀛洲上君是何人物?
在修仙界上大门派中的厉害人物去求见都不定能看到一眼的人。
他从前认为,这样的人对小饼上心在意,也只是一时兴起不会认真,可这龙戒易主,前面的想法就是完全错误的。
对方是真真切切完完全全在意了,至少当下是这样的。
院中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双方咀嚼鸡蛋饼的琐碎声音,直到司马苏木咽下最后口,转向还在吃的女子,开口解释:
“小饼,我从前并非无情谷苏公子,你并非认错我,我也并非欺骗你。”
“‘无情谷苏公子’只不过是个名号,但在这个名号下,有数十上百的扮演者,只不过,而今的扮演者是我罢了。”
这话彻底吸引了虞饼的注意,她蹙着眉头看来:“那你又是如何同无情谷搭上线的?”
“是异血,我天生血液就不同常人,也就成了无情谷的搜找对象,只不过先前我都没有答应,在此次前往外地参加炼丹师评级会后,答应了对方的要求罢。”
难怪。
“原来如此。”虞饼点头,对无情谷的了解又深了些,“好吧,真心祝愿你做到想做到的事。”
她不会问对方为何要这么做,只知道每人要走的路都不同,作为知心好友,祝福支持是最好的选择。
二人间本就没什么更深的隔阂,在三言两语和鸡蛋面的香味中,隐藏的隔阂消失,但司马苏木知道,仅仅只是这样的话,还不够。
他扭头,望向女子释然的笑容,刹那回想起那时,在芊芸坊地下赌坊时女子的决绝勇敢,或是在挑选陶泥制物时的细心和新奇想法,又或是对他算计手段的不在意和理解。
小饼是非常好的朋友,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对方本就是个很好的人。
还不够。
“我想保护你们,”司马苏木轻声道出想法,婉言道出心意,“无论是你,还是珩珩宜宜,他们的身份不简单吧?”
见女子神情诧异,他无奈解释:“前几日天元宗定禅教内发生的事虽被遮掩了大半,但世上终究没有能抱住火的纸,随便探探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虞饼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就算是探出线索,最先暴露的也会是范有鹫吧?
那纷乱可是他为了恢复身份一手造就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似是看出她的不解困惑,司马苏木接着补充:“是在后面,主持无极没有选择离开,目的却很反常,不选择离开,而是去找两个孩子。”
虞饼沉默:……
那是人家想看看他算的天命到底准不准!
这人怎么公式全错,答案全对呢?
虞饼越听越面无表情,她静静听完对方的推断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接给出选择:
“我会一直保护他们。”
其实从知珩知宜上次去天元宗大放异彩后,范有鹫就同她说过,有许多方人要探知两个孩子的消息,但都被他一一挡回去了,这让虞饼感受到有人脉的好处。
“我也是。”
在虞饼望向吃完早饭从屋室内跑来的两个孩子时,司马苏木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她的脸,他缓缓道。
很简单的三个字,却是早已下定很久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