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溪心里越发觉得自己的妹妹是个傻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季宁宁面无表情：“娟子，平平，你们先出去，我们有话要和唐溪唐莎说。”
唐云生捂着伤口：“宁宁……”
季宁宁抬手安抚他：“没事，我有分寸。”
“嫂子……”唐文娟担心地看着她，大哥现在还在病床上呢！
方万里来接他们的时候把事情跟她们说清楚了，听说自己的二哥把大哥捅了，唐文娟人都傻了。
这个二哥三番两次地来挑事，这一次还差点出了人命，就算大哥想要放过二哥，大嫂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出去吧，你们还没吃饭吧？先去吃点东西。”季宁宁的语气听起来还是很和善。
唐文娟和季平平只得先出去。
“咔哒——”
房门关上。
季宁宁给唐云生倒了一杯水，一边喂他喝水一边说：“唐溪，唐莎，你们坐下。”
唐溪和唐莎隐约觉得顾婶子说的话可能才是真相。
不知为何，他们突然也不是那么想知道了。
“妈妈……”
“坐吧。”季宁宁点头，示意道。
唐溪和唐莎互相看了看对方，在唐云生病床前的凳子上坐下。
看着两个小人儿爬到椅子上，连腿都够不着地，季宁宁心里有种荒诞的感觉。
她一人递了一个橘子过去，慢慢地说：“还记不记得清明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祭拜的那个叔叔？”
唐溪身体一震。
季宁宁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早就联想到了。
唐云生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那就是你们的爸爸。”
唐莎嘴一扁，刚想哭，又想起刚刚护士的话，眼泪流下来，声音却发不出来，憋得脸通红。
唐溪攥着小拳头，一脸凶狠：“为什么骗我们？”
季宁宁看了唐云生一眼，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们的爸爸和……云生爸爸，是很好的兄弟，但是在你们出生的那一年，云生爸爸遇到了危险，你们爸爸为了救他，自己……去世了，所以云生爸爸才把你们带到自己身边养……”
“为什么是我爸爸死了，爸……他为什么不死？”唐溪指着唐云生。
睡眠不足的的季宁宁心里没来由地烦躁起来，这就是她养了两年多，唐云生养了七八年的“大孝子”。
她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他只是个孩子，他只是想要自己的亲生爸爸，好好说好好说……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下来：“唐溪，我们也很遗憾，救云生是你爸爸的决定，我们非常感激他，他去世了，我们也很伤心很难过，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们带回家好好养大，唐溪，你想想，云生有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们？
“以前你奶奶带你们，云生都是把自己的工资全都寄回去让她善待你们的，后来我来了，我对你们怎么样，你们也是知道的。年初带你们去祭拜你们的父亲，也是希望你们先认识认识他，等你们长大了再告诉你们真相，既然现在你们想知道，那就都告诉你们，唐溪，唐莎，我们从来没想着一直瞒着你们，只是觉得你们年纪还小，很多道理可能还不明白……”
唐溪低着头：“怎么不明白？”
季宁宁没说话。
唐溪心里也是乱糟糟的，他有限的经验不能告诉他自己应该怎么办，他的小脑瓜似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唐溪和唐莎开始刻意避开唐云生和季宁宁，他们宁愿让王嫂送去上学，也不要他们去。
年末有一个家长会，季宁宁去了。
季宁宁特地留下找班主任聊了一会儿，了解了这一段时间在学校唐溪和唐莎的情况，又把自己家复杂的情况跟老师稍微解释了一下，希望他们也能配合一下，早日解开两个孩子的心结。
老师很喜欢这两个聪明可爱的孩子，自然是义不容辞。
唐云生在家养了一段时间，处理完了唐济生的案子，他的伤也差不多好了。
寒假开始后，唐溪和唐莎总是在楼上待着，除了吃饭，也不下楼。
唐云生几次想找两人说说话，他们都爱答不理，季宁宁拉住唐云生，让他不要再去找他们。
唐文娟和季平平负担起照顾两个孩子的责任，唐家的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倒是家属院里对唐家开始好起来，季宁宁出去的时候居然有人主动跟她打招呼。
“唐嫂，去买菜啊？”
“唐嫂，你设计的衣服真好看！”
“唐嫂，市区哪家店卖你设计的衣服啊？我也想去买两件！”
……
季宁宁拿着菜篮子回来，觉得很稀奇。
唐文娟把报纸拿给她看，她才知道原来家属院里的人都已经看到报纸了。
唐云生今天去厂里复工，她想着难得家里有件好事，得好好庆祝庆祝，结果唐云生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沉的。
“怎么了这是？”她本来心情还挺好的，看到他这个表情，又压抑下来。
唐云生叹了口气：“我受伤这段时间，职位别人顶了。”
季宁宁略一思忖：“就是上次说的那个？”
“嗯，这一受伤，就给他们可乘之机了，我下午去找了厂长，厂长的意思，要么就降职，要么停薪留职，让我自己选。”
他倒了一杯水，觉得伤口又疼起来。
家里厂里都是一摊子破事儿，他最近的眉头都没有展开过。
“那你是怎么想？”季宁宁现在的事业风生水起，倒是不太担心开销，可以由得唐云生做自己喜欢的事，“想留在厂里，还是做别的？”
唐云生想了想：“这几年在木材厂，我也认识了不少人，我想自己出去做生意，之前不跟你也说了吗？我出去试试，好不好？”
这几年嗅到商机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都放弃了自己原本的岗位，做起生意来，虽然有投入有风险，可回报也是让人欣喜的。
“行啊，你想做就去做，反正停薪留职的话这房子咱们还是自己能住的嘛！吃又吃不了多少钱，你那做生意的话，我们还有一些积蓄……”
这几年正好做生意可以挣钱，等过几年商品房可以买卖，他们一家子在海市也算有个真正的落脚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