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上,樊璃抓着一撇漆黑的衣袖,跟在魑后面疾跑如飞。
一边跑一边向四周扔火蛋。
那火蛋里夹了生石灰,炮声一响,大波青衣卫就在狂舞的白烟里哀嚎起来。
樊璃脸上蒙着布,脚下不停。
“雪意还是太善良了,应该在火蛋里掺耗子药的。”
魑:“你对毒药的认知就是耗子药?”
“那不然呢?耗子药可是剧毒。”
“剧毒当属砒霜、毒箭木的汁液、鸩羽等等,这火蛋里就掺了砒霜。”
“……”樊璃抿着嘴,“我也不能出去,不知道有其他毒药是很正常的。”
青年漠然:“我也是瞎子,我七岁就知道砒霜了。”
“好厉害,你知道那么早,是有人想杀你么?”
对方微微偏头面向樊璃:“不,是我想自鲨。”
世道艰难,很多瞎眼的孩子都会被父母丢去山上喂狗,或者扔去某个地方自生自灭。
陆家两兄弟爹娘早亡,那小瞎子应该是不想给年幼的兄长当拖油瓶,才找砒霜打算了结一生。
他没死成,大概是那砒霜被人偷偷换做白糖,或者盐巴了。
樊璃没说话了,拉着魑的袖子轻轻一晃。
山路上,魑错步避开巫惑布下的七杀阵——他原以为自己进来得下一番功夫的,但这御敌大阵得由巫惑本人做阵眼,现在巫惑消失了,这七杀阵也就成了个半残品。
魑干脆一掌把七杀阵轰碎,带着樊璃一路闯,屋挡拆屋,石挡踹石。
两人所过之处跟被龙卷风洗劫一样。
等白烟消停后,大半个北邙山基本就变成乱葬岗了。
樊璃听着安静下去的山野,被对方牵着站在樊静伦的牢房前。
石门被暴力踹开。
厚重尘埃袅娜几下,落定后,终于露出牢里的人。
樊静伦坐在地上,曲肘把头埋在膝盖睡觉,对这些声音漠不关心。
“好睡呢。”
小瞎子站在门外哼唧了一声,樊静伦这才抬头:“王慈心死了?”
樊璃:“没死,正在外面和王糜决战,我就趁机上山来接你。”
“你出去后,立马散播自己冻死在邙山的消息,只要王慈心找不到你,就一定会怪在王糜身上,到时候他俩就会斗得你死我活,再无谈和的余地。”
樊静伦慢慢起身:“什么叫我出去后?你不出去?你旁边的人是谁?”
樊璃没对这些问题作出任何答复,只说道:“樊悦那性子虽然跳脱了一点,但本质还是细心的,她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了,生怕自己做得不好惹人笑话、让爹娘兄长失望,其实大可不必担忧这些,她最近在蹿个子,等我再见到她,她恐怕又长高了。”
樊静伦眸光一裂,连身上的灰都没来得及抖就大步朝牢门冲去:“你要死哪去?!”
樊璃踏着一只脊兽轻飘飘退后几步,平静道:“我走了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这路以前是我一个人走,以后也是我一个人走,哥,我留在这里已经没有用处了,恰好北方有段龙魂等我去收,我就打算去北方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