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上海滩,街面上已经热闹起来。沈若兰站在丰泰绸缎庄的二楼,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客人。这家店铺开在南京路上,位置极好,生意也一直不错。
\"夫人。\"李掌柜走上来,\"最近生意比往年还要好些。\"
沈若兰点点头：\"是啊,这个季节本来就是做绸缎生意的好时候。\"
\"不过......\"李掌柜欲言又止。
\"又出什么事了？\"沈若兰转过身。
\"听说钱家在对面也要开一家绸缎庄。\"李掌柜压低声音,\"他们已经在装修了。\"
沈若兰走到窗前,果然看见对面的店面正在忙碌。工人们进进出出,看样子是要大兴土木。
\"他们这是......\"
\"听说是要做比我们更大的生意。\"李掌柜说,\"而且价格要比我们便宜。\"
沈若兰冷笑一声：\"便宜？他们家的货能比得上咱们的苏杭绸缎？\"
\"这......\"李掌柜犹豫了一下,\"听说他们从杭州请了几个老师傅,专门做高档绸缎。\"
正说着,张妈匆匆赶来：\"夫人,不好了！钱太太在外面说咱们的绸缎是假货！\"
\"假货？\"沈若兰眉头一皱,\"她有什么证据？\"
\"她说......\"张妈压低声音,\"她说咱们的绸缎根本不是苏杭产的,是从北方运来的冒牌货。现在外面都在传这个。\"
沈若兰不动声色：\"去,让威廉先生来一趟。\"
没多久,威廉就来了。他一进门就说：\"沈夫人,那些谣言我都听说了。\"
\"威廉先生觉得该怎么办？\"
威廉想了想：\"现在最重要的是证明你们的绸缎是真货。这样,我可以帮你们联系苏州和杭州的几家老字号,让他们出面作证。\"
沈若兰摇头：\"不用这么麻烦。\"
\"那夫人有什么打算？\"
\"很简单。\"沈若兰说,\"既然钱家要做这个生意,那就让他们做。不过......\"她看着对面的店面,\"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消息。是德利銮派人来了。
\"德利銮先生说。\"管事压低声音,\"最近有几家洋行要订购一批绸缎,问是和丰泰做还是和钱家做。\"
威廉眼睛一亮：\"这是个机会啊。\"
沈若兰点头：\"去告诉德利銮先生,就说价格好说,但质量一定要保证。\"
等人都走后,张妈有些担心：\"夫人,钱家这是要和咱们死拼啊。\"
\"拼就拼吧。\"沈若兰说,\"反正这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晚上,李掌柜又来报信：\"夫人,不得了了！钱家把价格压得比咱们低三成！\"
沈若兰不慌不忙：\"他们能做多久？\"
\"这......\"李掌柜愣住了。
\"你想啊。\"沈若兰说,\"他们从杭州请的师傅,工钱肯定不低。再加上店面装修,进货成本,他们能赔多久？\"
张妈在一旁说：\"可是夫人,现在很多客人都去他们那边了。\"
\"去就去吧。\"沈若兰说,\"反正迟早会回来的。\"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宋玉芙来了。
\"听说你这里出了点问题？\"宋玉芙开门见山。
沈若兰笑笑：\"什么问题？不过是多了个对手罢了。\"
\"多了个对手？\"宋玉芙冷笑,\"你知道钱家为什么要开这个店吗？\"
\"不就是想和我们抢生意吗？\"
\"不仅仅是抢生意。\"宋玉芙说,\"他们是想打击程家的信誉。一旦你这边的生意垮了,程家在上海滩的脸面也就没了。\"
沈若兰不动声色：\"大姐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宋玉芙顿了顿,\"这件事关系到程家的声誉,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若兰有些意外：\"大姐姐这是要帮我？\"
\"帮你？\"宋玉芙冷笑,\"我是在帮程家。你别忘了,现在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代表着程家。\"
正说着,外面又有人来报:\"夫人,钱家那边在放话,说要把咱们的生意全部抢过去。\"
宋玉芙脸色一沉：\"他们这是......\"
\"无妨。\"沈若兰说,\"让他们折腾去吧。\"
宋玉芙有些不解：\"你就这么看着他们折腾？\"
\"大姐姐。\"沈若兰说,\"您觉得钱家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开店？\"
\"这还用说？当然是......\"宋玉芙突然明白过来,\"你是说,他们是故意的？\"
\"不然呢？\"沈若兰说,\"他们明知道这个季节是做绸缎生意的好时候,偏偏要在这时候杀进来。不就是想搅乱市场吗？\"
宋玉芙若有所思：\"那你打算怎么办？\"
\"很简单。\"沈若兰说,\"既然他们想玩,那就陪他们玩玩。\"
第二天一早,沈若兰就把几个老主顾请来：\"各位,想必你们都知道对面开了家新店？\"
几个主顾面面相觑：\"是啊,听说价格比你们这便宜。\"
\"便宜是便宜。\"沈若兰说,\"不过各位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应该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货比三家。\"沈若兰说,\"不如你们先去对面看看,觉得好就在那边买,觉得不好再来找我。反正我这里的绸缎,质量在这摆着。\"
几个主顾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都愣住了。
沈若兰继续说：\"不过我要提醒各位一句。绸缎这东西,贵在耐用。便宜没好货,这个道理,各位应该都懂。\"
等主顾们都走后,李掌柜有些着急：\"夫人,这样会不会......\"
\"不会怎么样。\"沈若兰说,\"等着看吧。\"
果然,没过几天,就有主顾回来了。
\"沈夫人。\"一个老主顾说,\"还是你这的货好啊。对面那家虽然便宜,但质量实在差太多了。\"
沈若兰不动声色：\"哦？怎么个差法？\"
\"这个......\"老主顾有些为难。
\"没事,您说。\"沈若兰说,\"反正大家都是明白人。\"
老主顾这才说：\"他们那边的绸缎,看着是便宜。但是一洗就掉色,而且容易起皱。这哪是什么苏杭绸缎？分明就是北方那些粗货。\"
沈若兰点点头：\"这样啊。那您觉得,该用什么价格买这样的货？\"
老主顾立刻明白过来：\"沈夫人说得对。这种货,就算再便宜也不能要啊。\"
这话很快就传了出去。没过几天,钱家对面的店里就门可罗雀了。
\"夫人。\"李掌柜兴冲冲地跑来,\"钱家那边坐不住了！\"
沈若兰抬头：\"怎么？\"
\"他们又把价格降了。\"李掌柜说,\"现在比咱们便宜一半还多！\"
沈若兰笑了：\"那就让他们降吧。\"
\"可是夫人......\"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非要在这个时候开店吗？\"沈若兰说,\"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季节是咱们进货最多的时候。他们想用这种方式,逼我们降价。\"
李掌柜恍然大悟：\"他们是想......\"
\"他们是想让我们赔本。\"沈若兰说,\"一旦我们跟着他们降价,那就真的要赔死了。\"
正说着,威廉又来了：\"沈夫人,那几家洋行的订单......\"
\"他们同意和我们合作了？\"
\"是的。\"威廉说,\"他们说,宁可多花些钱,也要买好货。\"
沈若兰点点头：\"那就好。对了,德利銮那边怎么说？\"
\"德利銮先生说。\"威廉笑着说,\"他已经和几家丝绸庄子谈好了。只要您这边需要,随时可以进货。\"
沈若兰站起身：\"那就好。李掌柜,你去准备一下。过几天,咱们要大进一批货。\"
\"这......\"李掌柜有些担心,\"现在这个时候......\"
\"就是现在。\"沈若兰说,\"等钱家把价格降到最低的时候,咱们就该出手了。\"
果然,没过多久,钱家那边就撑不住了。他们请来的杭州师傅走了,店里的绸缎质量更差了。
\"夫人。\"张妈兴冲冲地说,\"钱家那边要关门了！\"
沈若兰不动声色：\"是吗？\"
\"是啊。\"张妈说,\"听说他们这一个月,赔了好几万两银子。现在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沈若兰走到窗前,看着对面冷清的店面：\"这就对了。\"
晚上,宋玉芙又来了。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宋玉芙问。
沈若兰笑笑：\"大姐姐说笑了。我哪有这个本事？\"
\"你少在我面前装。\"宋玉芙说,\"你是算准了他们会赔本,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
沈若兰不置可否：\"商场如战场,输赢很正常。\"
宋玉芙看了她一眼：\"你这个人,心思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大姐姐过奖了。\"沈若兰说,\"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哪懂什么商场之道？\"
宋玉芙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等人都走后,张妈有些担心：\"夫人,宋玉芙这是......\"
\"没事。\"沈若兰说,\"她现在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在这个商场上。\"沈若兰说,\"不是有钱就能玩得转的。还得要有这个脑子。\"
夜深了,沈若兰站在窗前,看着对面已经黑下来的店面。这一仗,她赢得很漂亮。不过她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在这个瞬息万变的商场上,每一天都在上演着新的较量。而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才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夫人。\"李掌柜又来报信,\"威廉先生说,要和您商量一件事。\"
沈若兰回过身：\"什么事？\"
\"是关于绸缎生意的扩张......\"
沈若兰笑了：\"看来,新的战场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