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血红色珠子突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南荣婳额间一朵将开未开的红色莲花。
黑色邪物已离她不足三步远,在即将把三人齐齐吞入口中时,南荣婳倏然睁开了双眼。
与此同时,她额间的莲花迸发出红色的亮光,那亮光让黑色邪物瞬间停下了身形,急急向后退去。
可他的动作还是稍慢一步,红色亮光照射到他的身上时,仿若灼烧一般,将他的浓雾化作了丝丝缕缕的黑烟,飘散到空中。
下一刻,红色光芒收敛,南荣婳额间那朵红莲娇艳欲滴,好似用最鲜艳的红色画笔细细描摹的花钿。
莲本高洁,但这红却徒徒增添了一丝妖异,让南荣婳本就昳丽的面庞更加如妖似魅。
那邪物退到擎苍鼎的上方才堪堪停下,漫天的黑色浓雾也缓缓后退,一直退到那邪物的身后。
而原本面无表情向南荣婳三人缓缓飘来的魂魄们,也震慑于南荣婳身上骤然爆发的能量,停在了原地不再动弹。
南荣婳不曾回头,只将手伸出,手心向上。
一旁的沈临鹤呼吸一滞,慢慢将灯笼提杆放到了她的手上。
直至南荣婳接过,都没有转头看他一眼。
从沈临鹤这个角度来看,南荣婳的眸子已经恢复了浓墨色,面色也不再苍白,但是她的眸色冰冷,脸上的不屑和高傲显而易见。
这…还是她吗?
南荣婳接过灯笼提杆后,毫不迟疑将沈临鹤和蔺宜撇下,向前走去。
蔺宜看了看离他不远的魂魄们,虽然它们已经一动不动,但周身的阴冷之气还是让蔺宜胆寒。
他禁不住朝沈临鹤走近了几步,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梗着脖子解释道:
“我…我不是害怕,我只是觉得相互有个照应…更好些!”
然而沈临鹤根本没工夫搭理蔺宜,他的视线一直紧紧跟随着向那邪物而去的南荣婳。
前方的魂魄们似乎极害怕南荣婳的气息,还不待南荣婳走近,它们便纷纷向两边退去,给南荣婳让出一条宽阔的路来。
并且一个个低下了头,像是臣民面对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
南荣婳的步伐不急不缓,一直走到擎苍鼎前十步远的距离才停下。
她略略仰头看着那黑色的邪物,开口道:
“你,就是阴鬼吧?”
那邪物怔了一下,似乎惊奇竟有阳间凡人能一眼将他识破。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除了发出奇怪的声响之外,说不出一个字。
邪物有些气恼,随即看了看四周,目光在蔺宜身上顿了顿,而后一个旋身落地,竟是——
蔺宜的模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伸手摸了摸脸,似乎十分满意。
而后才抬起头来对南荣婳说道:
“你倒是有些本事,竟能看出老子是阴鬼!”
连说话的声音都与蔺宜十成十的像!
远处蔺宜已经看得瞠目结舌,他遥遥指着阴鬼,对身旁的沈临鹤说道:
“你看见了吗,那…那不是…我?”
沈临鹤一脸肃然,目光停在阴鬼的脸上,沉声道:
“世上竟有如此邪物,只看一眼,便能化做同样的相貌,若这邪物有心做歹事,大庆国…不,这世上岂不乱套?”
蔺宜认可地频频点头,“你说得对,他如今扮做我的模样,对南荣姑娘自称‘老子’,就十分的乱套…”
沈临鹤淡淡瞥他一眼,没有说话,垂眸沉思起来。
南荣婳见扮做蔺宜模样的阴鬼,脸上神色未变,她缓缓开口道:
“相传,阴鬼百年聚气,三百年化形,五百年成人,成人之后的阴鬼可化作世间万物,阴鬼鬼力越强则化物的能力越强,最强的阴鬼可化作人形,通人语。”
“两百年前,有一只鬼力极强的阴鬼,扮做人的模样,杀人无数,扰乱阳间因果,后被酆都大帝所收,押入地狱最底层,日日受烈火焚烧之苦,永世不得超生,此阴鬼名为姬舜。”
南荣婳唇角一勾,轻缓说道:
“你,便是姬舜吧。”
那阴鬼眉眼一压,身上的鬼气蓄势待发,他沉声道:
“你到底是谁,明明只是个有异能的凡人,为何对老子的事如此清楚!”
南荣婳嗤笑一声,目露不屑,“你当你是谁,不过是只阴鬼而已,竟然自负到我会不知你的底细?”
那阴鬼确名姬舜,数百年前他在阳间可谓呼风唤雨,即便后来被酆都大帝押入阴间,那也是众鬼谈之色变的存在。
如今到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口中,竟如此不堪!
姬舜一下变了脸色,他怒气冲冲道:
“老子已存在千年之久,你这小小凡人不过百年寿数,竟然敢如此口气对老子说话!即便你有点异能傍身,也不过是凡人之躯,想要从老子手下逃脱,没门!”
说着,他一下张开双臂,黑色的烟雾重又在他周身环绕。
姬舜目光阴翳,冷哼一声,“今日,老子便送你到地府,你且去那问问,谁听到老子的名号不浑身哆嗦!”
话音刚落,黑色的邪雾卷着庞大的阴冷鬼气朝南荣婳兜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