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科再次缓缓睁开眼睛,朦胧中逐渐聚焦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安稳地躺在了熟悉的船舱内,四周摇曳的灯火映照出屋内物件摇晃的影子。
据皇甫轩后来的讲述,在李科因体力不支而昏倒之后,他将那包珍贵的药粉,毫不犹豫地给宫素然服下。
药粉果然有效,宫素然不久便缓缓睁开了双眼,虽然身体尚不能自如行动,但意识已逐渐清晰。
在那之后,多亏了茅山三清观的鼎力相助,皇甫轩带着两个行动不行的人,成功穿越过崎岖的山路,来到了山下,并顺利搭乘了一艘前往苏州的货船。
此刻,李科感到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仿佛全身的疲惫都像被清风轻轻吹散,然而,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作响,饥饿难耐。。
他转头望去,只见房门边,皇甫轩正靠着墙壁打着盹,显然也是疲惫至极。房间的窗户被牢牢封死,一丝风也透不进来,显得有些沉闷。
李科迅速收拾穿戴整齐,准备出门找点吃的。刚走到门口,却意外地发现皇甫轩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仿佛早已料到他的行动。
“我们这是到哪里了?”见皇甫轩已经醒来,李科问道。
“已经离开常州,正沿着水路前往宿州。”皇甫轩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回答道。
李科还想问一个问题,但他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即开口问道:“我是昏迷了多久?还有,宫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从出山到现在,大概有一天多的时间了吧。”皇甫轩说道,但语气中突然夹杂着一丝不悦。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宫素然她……她不辞而别了,你说说她,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李科闻言,心中猛地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淡淡地笑道:“或许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才会选择不告而别。”
李科推门而出。
皇甫轩问道:“你去干什么?”
李科回道:“吃饭。”
来到船上伙房,李科迅速找了一些简单的食物填饱了肚子。虽然身体得到了满足,但他总觉得心里还缺少些什么,仿佛有一块空白亟待填补。
找点事情做吧……李科暗自想着,试图用忙碌来转移注意力。
虽然船上的刺客已经销声匿迹,但李科深知危险并未完全解除。他忽然想到了船舱里关押的那个被怀疑是刺客的少年。
来到监牢前,李科望着那逼仄的牢房,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
与其说是牢房,那地方更像是一个狭小的木笼子,仅够一人蜷缩其中。
透过栏杆的缝隙,李科看到少年耷拉着头,长发垂地,只穿着一条破旧的亵裤。他的上身裸露在外,白溜溜的皮肤几乎贴近了骷髅的形态,几道狰狞的伤口在上面爬着,他异常消瘦和虚弱。
李科静静地站在牢房前,目光穿过木栏的缝隙,落在那名少年的身上。
少年的眼中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已经游离于身体之外。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手指间还残留着些许黑泥和干涸的血迹。
“你……还好吗?”李科轻声问道,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却似乎并未引起少年的任何反应。
李科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他明白,这名少年或许并非真正的刺客,只是命运多舛,被卷入了一场与他无关的纷争之中。
李科问道:“那晚你到底去了哪里?”
少年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很黑,藏在散乱的长发里亮着黑光,这不禁让李科心里犯怵,少年沙哑道:“那晚?你们问了多少遍,都不相信我所说的话,我何必要再说一遍?”
少年脸庞消瘦而白净,李科不禁动容道:“我相信你是清白的,我待会就让他们放了你吧。”
“随你。”少年淡淡回道。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打破了牢房的沉寂。李科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黑衣的船上护卫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李公子,我们荣发商行掌柜的有请。”船上护卫客气地说道,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敬畏。
李科微微点头,心想来的正好,可以让他们放了这少年。
他转身离开牢房,跟随侍卫来到了荣发商行掌柜的舱室。
舱室内灯火通明,荣发商行掌柜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桌前,手中握着一支毛笔,正在专注地书写着什么。见李科进来,他抬起头。
“李待诏,请坐。”荣发商行掌柜忙站起扭着身子,搓着手,指了指桌旁的一张椅子。
“李待诏,陈大掌柜的这边有件事需您帮忙?”船长缓缓开口,目光中闪烁着期待。
“陈有为?他有什么事情,千里迢迢的要我帮忙。”李科忽然想到在茅山那老神仙的建议。
“是这样的。”船长似乎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即要到达宿州,在宿州我们要卸一批货,运到龙顶山一界。”
“然后呢?我能帮什么忙,帮你们搬东西?”
“不,是那边有一条通路有官府设的关隘,查的严,而守关隘则是宿州城的都教头,你说巧不巧,他平生最爱的就一个丹青书画!”
李科闻言,心中顿时明白了船长的用意。他问道:“运的什么东西?”
荣发商行掌柜笑笑摇摇头:“不能说啊!到时候待诏你就知道了。”
李科叹了口,虽然他谨记着那老神仙的劝告,但是他有时也迫不得已,道:“先放了那船舱底的少年吧。”
荣发商行的掌柜满意地颔首,随即招手示意手下下去放人。
李科缓缓步入自己的居室,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长,最终在桌边沉坐了下来。他双手交叠置于桌上,目光穿透摇曳的烛光,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他想到自己这几天的惊险遭遇,宫素然,崂山,老神仙......
恰在此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门外,梅玲玲、皇甫轩、王希孟并肩而立,而那位穿着一身麻衣的少年居然也跟在后面,他们手提食盒和酒壶。
“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还在想宫姑娘?”皇甫轩打趣道。
李科无奈地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