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真的不再找她们了？”天苍手中捏着酒杯却咽不下去。
“瞧你那点儿出息。”谢珩扫了他一眼，取笑道，“你难道还想找回寒霜娶回家不成？”
“那……总得对人家姑娘负责吧。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难过呢。”
谢珩哈哈大笑，招手让他过来，低声说。
“你猜她们去哪儿了？”
“不是说回北境了吗？”天苍颓丧地说，“等咱们回去的时候，人早都跑没影了。”
“哈哈哈哈”谢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落梅，再把酒满上。”
他又转过去兴致盎然地问：“落梅，你上次说你爹是花匠，种的梅花最好看。什么时候让你爹帮本将军种几棵？”
天苍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中，味同嚼蜡。
不到一晚上，整个花月楼的姑娘就都知道了，谢大将军又恢复了自由身。
谢珩带着天苍在花月楼连喝了三日花酒后，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往日那个风流纨绔的谢大将军，又回来了。
这晚，二楼雅间比往常结束得早一些。还未到亥时，谢珩就醉醺醺地带着天苍出了门。
“今日要早些回府歇歇了，明日再来。”谢珩摇摇晃晃，连上马都要人扶。
“将军，属下送您吧。”天青牵着缰绳。
谢珩连连摆手，醉眼迷蒙：“今晚放你的假，好好陪柳卿。本将军要是能下令，就命你立刻把她娶了，磨磨唧唧地像什么样子？”
他抢过缰绳，一夹马肚子就扬长而去。
柳卿站在一旁幽幽地说了一句：“落梅说，将军跟她聊了三晚的梅花。你说将军是真的放下了吗？”
天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管怎么样，这不就是你希望的结果吗？以后你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去谢府通风报信了。”
柳卿看着他叹了口气：“天青，你还是快点给自己找个好女人吧。要不然我怕自己哪天被你感动了。”
天青干涩地笑了几声，转身迈进了花月楼：“我不说，也不是全为了你。除了将军，这个结果皆大欢喜。你就请我喝酒吧。”
谢珩一骑出瓦片街，脸上的笑就像被夜风吹了个干净，眼神又变得锐利。
“天苍，随我去云祥药铺。”
云祥药铺的红灯笼还亮着。谢珩和天苍躲在对面屋檐的烟囱后，紧紧盯着大门。
“将军，达哥都跑了，还守着这儿有什么用？”
“嘘！”谢珩指了指巷口。
一辆马车在药铺门口停下了。云祥药铺的胡大夫提着药箱下了马车，走进药铺。
“走！”
谢珩朝天苍点点头，麻利地从屋檐跳下了墙，骑上马回了将军府。
“你记住方才那个胡大夫了吧？”谢珩在书房里轻啜热茶，眼中已无一丝醉意。
天苍愣愣地点了点头：“将军这是何意？”
谢珩高深莫测地勾了勾嘴角：“从明日起，你就盯着他何时出门。跟着他，说不定能帮你找到媳妇儿。”
天苍瞪大了眼睛：“将军怎么知道的？”
“这个胡大夫，是方达请的名医。自从方达失踪，他每晚都出门看诊。今晚我特意早些赶来，果然撞上他回来。”
“将军一直在盯着云祥药铺？可夫人她们，不是回北境了吗？”
谢珩摇了摇头：“我把各城门的明哨换成了暗哨，没见他们出过城。方达和天玄可能确实计划把云儿带走。可她突然中毒昏迷，方达应该不敢贸然上路。
当务之急是解毒。要不然，他也不会带走一马车药材。我猜这个胡大夫，就是每日去给云儿看诊的。”
天苍揉了揉眼睛：“我还当将军真的不管了。那您为何不派人跟着胡大夫把夫人她们找回来。”
“他们有备而来，若是跟他们硬抢，方达一定又会四处逃窜，云儿也跟着受苦。南越国的人快回来了，方达他们也在等张止行。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的目标一致，都想早些给她解毒。”
“将军，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谢珩笑着看他：“如今只有我们两人同病相怜。你想娶媳妇儿，我要找媳妇儿。这事只能我们两人来做。
你先跟着胡大夫找到她们的下落，谨慎些，宁愿跟丢，也绝不能让方达他们发觉了。”
天苍眨了眨眼睛：“不能跟任何人说？”
谢珩重重地点了点头：“你如果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不要轻举妄动，先回来告诉我。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懂吗？”
天苍迟疑了一瞬：“连天青他们也不能说吗？”
谢珩叹了口气，盯着他摇了摇头：“你若是想她们平安无事，就把嘴牢牢锁上。”
天苍心头一震，沉声应道：“是！”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隔着一道墙，外面是过年的锣鼓喧天、红灯璀璨，将军府里却静悄悄的能淡出鸟来。
这几日不用上朝，谢珩除了晚上去花月楼喝酒应酬，白天基本上都待在府中。
他在京中朋友众多，往年过年忙得脚不沾地。见不完的客，赴不完的宴。
可是今年，除了几场宫宴，他都窝在府中修身养性。连永康侯府派人来请了几次都被他推掉了。
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只有两件事。
除了和天青、天苍练武，他又添了个新爱好，就是在花园中看花匠种梅花。
正对着窗户的那片小树林，已经种上了好几棵红梅，含苞吐艳。
这是他专门去西山寺向方丈求来的，亲自带着花匠，连树带花小心翼翼地移栽到了将军府。
他常常呆坐在游廊栏杆上，一看就能看上几个时辰，有时还跟花匠一起松土浇水。半夜时分，他也会披衣出来在小树林里站上一会儿。
这天下午，他正兴致盎然地跟花匠学着给梅花剪枝，天苍一阵风似地跑了过来。
“将军，找到了。”他压低声音，难掩脸上的兴奋。
谢珩淡淡地掀了掀眼皮，手中“咔嚓”一声，剪下一枝红梅。
“走吧，帮我去房里插上。”
他把梅枝递给天苍，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