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闰在殷兰和三个娃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在屋子外头站了许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进去。
然后跟着来到了这里,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他竟然不知道,殷兰现在的嘴巴那样厉害,从前的她,害羞冷清并不善言辞。
远处,她也的确在使唤小孩子拔草。
那地里的荒草,比他这一辈子见过的荒草都高。
这年头,地是佛稀罕的东西,好地就更稀罕了,她竟然能让那样的好地,全部变成荒草。
陈有闰的眉头下意识皱起。
叶寡妇又问了一声,可陈有闰一直看着远处的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
叶寡妇咬紧了牙根。
就在这个时候,山头上突然出现了一点动静。
妇人们一下子被惊醒。
“杀猪队下来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所有妇人都激动起来,眼睛晶亮地看着山口的地方。
其他听到动静的人也聚了过来。
毕竟上次杀了五头野猪,不知道这一次能有多少,他们可是在上面待了整整一夜,应该要比上次更多。
所有人都在期待分猪肉的场景了。
第一个杀猪队的人走了出来。
人群中不知道从谁开始,出现了一阵欢呼声,接着这欢呼声越来越大。
随着杀猪队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欢呼声也越来越大,可是渐渐地,声音又小了下来。
因为随着杀猪队的人下来,大家期待看到野猪的影子。
第一个人身上没有,第二个没有,第三个....
一直到人都走出来晚了,都没有一点野猪的影子。
而且,其中一个汉子身上脏污一片,脚还明显有一些跛。
咋回事?
汉子的媳妇立刻就冲了过去。
“铁子,这是咋了,你的脚咋回事?”
男人只是摆摆手,整个杀猪队的士气都有一些低落。
杀猪队往村里的空地走去,也有人立刻冲出去喊了里正。
其他人浩浩荡荡地跟着往那头去,因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一些低落。
有人就忍不住开口了,“我就说了,干什么要杀野猪呢,都怪那个殷氏。”
玲花婶子这人平时和叶寡妇走得近,现在和她对视一眼后,就直接开口。
钱冬菊忍不住开口了,“上次分肉的时候,你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铁那都受伤了,可不就是因为她嘛....”玲花还是不服气。
“就是....”有些上次觉得分肉不公的人也开口了。
“她到底是什么居心啊,听话陈有闰回来了,都已经不和她一起住了,连男人都看不上她,不知道里正为啥要听她的。”
殷兰走在后面听着,也是有几分生气的。
事情办成了,有些人不承认她的功劳,事情没办成,锅倒都是她的了。
她站直了身体,她才不放任这些人呢,她直接开口,“既然你们都不赞成,这样吧,以后杀野猪的事情,不赞成的人就不参加了,只有同意的人家加入。”
这些人简直就是,只能接受成功,不能接受失败。
那些人都愣住。
回头看到殷兰锐利的视线,莫名就有些发怵。
还不等她们反应过来说什么。
一道清润却带着寒意的男声响起,“既然这件事这样危险又不靠谱,刚好我带回来几个人,我和他们去做,杀了野猪,也可保护村里的安全。”
殷兰扭头,看到陈有闰站在她身后。
他人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站在人身后的时候,无故多了一种让她心慌的压迫感却因为他的敌意是对外的,又莫名让殷兰心里的怒气和憋闷都消失不少。
妇人们看到高大男人锐利的眉眼,心头一颤,而后惊讶极了。
不是说陈有闰回来后,连家都不回的吗,一个人住在村里的空房里。
因为那屋子本来就是当初陈有闰建的,所以也没有人说什么。
更吸引他们注意力的是,陈有闰和殷氏的关系!
三个娃从前过得多差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陈有闰回来看到那个破茅屋,估计会气死的吧。
事实也果然如此,他连住都不住,指不定在里头看到娃吃糠咽菜,受大打击了,兴许过几日,两人就和离了。
昨夜整个晚上,家家户户的睡前谈话,都离不了这个话题。
所以刚刚哪怕已经有人瞧见了陈又闰,却也是没有在意的。
可是现在,他竟然站出来帮殷氏说话?!
帮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刚刚说的话。
几个妇人咂摸了一遍陈有闰的话,然后立刻就变了脸色。
他自己带人去杀野猪,那怎么行!
之前殷兰说话的时候,她们不在意,是因为殷兰你还不是在村子里,你没男人,还是得靠村里的男人才能养猪,还是得和大家分肉。
而且她说愿意参加都能加入,他们愿意啊,所以根本不触及自己的利益。
可是现在,陈有闰竟然说他自己带人去杀。
那肉....
陈有闰恰到好处的补充,“刚好,家里缺个牛车,家里买一个,倒是方便送野猪肉去县城里头卖。”
妇人们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那个...陈家老大啊,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担心杀猪危险而已...”
陈有闰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既然这样危险的事情,我来做,保护全村的安全。”
妇人们被噎得说不出来话。
“那个...其实你自己去太危险了,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应当齐心协力,一起去,一起去,村子里安全的事情,咋能让你一个人做呢,呵呵,对...”
陈有闰竟然没有这样算了,他淡淡开口,可是语气威压无比,
“原来你知道杀野猪是保护村子安全啊?刚刚你不是说不知道为什么杀吗?不是还怪我媳妇吗?”
那妇人几乎说不出来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殷兰为着“我媳妇”三个字,有些惊讶和不自在,不是要和离吗,他现在是啥意思?
陈有闰继续,“杀猪队的人受伤了,原来要怪我媳妇,那好,这件事不好拖累大家,反正假如我受伤,是不会怪我媳妇的,所以,以后去杀野猪,就由我自己带人去。”
妇人们都急了起来。
“不是...没有...我们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