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围在一起用餐,是柴进最喜欢的环节,热闹而温馨。
柴进,忠叔,继忠来到餐桌旁,席上两个大汉和一个书生很是拘谨地站起来。
“落第秀才王伦,见过大官人。”书生行礼道。
“杜迁,诨号摸着天,见过大官人。”身量极高,比席上最高的孙安都要高出两个头的大汉摸着脑袋憨憨道。
“石勇,诨号石将军,见过大官人。”最后一人八尺左右,和武松身高相当,面黄无须,眼神精亮。
柴进一一还礼,随后摆手道:“庄上没那么多规矩,大家五湖四海来投奔我柴进,是看得起我,把柴进当成兄弟,既是兄弟就不用那么客气。大家先互相认识一下。”
武松,孙安,石秀,公孙胜等人,相继见礼,一番交谈之下,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王伦亦是沧州人士,素闻柴进的贤名。如今屡试不第,家中资财耗尽,也无其他亲人,索性来投,想混口饭吃。
杜迁是真定府人士,盖因大宋徭役过重,双亲不堪重负,相继死去。他自己又被抓去充当边卒,本以为在军中能混饱饭吃,但谁知粮饷被层层克扣,甚至连衣甲都是破破烂烂,刀剑生锈。
虽说傻大个,傻大个,杜迁个子是高但是人真不傻,他跟随其他人一起做了逃兵,在逃亡的路上认识了王伦,两人合计之后便一同来投奔柴进。
石勇是大名府人士,自幼丧亲,学得一手好功夫,平日里游手好闲,最爱赌博。前些时日,因赌博闹事,失手之下将人打死,为逃难连夜投奔了柴进。
柴进暗叹:“王朝末世,全都是牛鬼蛇神,一言不合便生死相向,石勇如此,自己的义弟武松又何尝不是如此。”
念及此柴进心中一动,依稀记得武松好像并没有将那人打死。他将心神沉入泥丸宫,银色兽皮又点亮了两颗星辰。
地丑星;星主:石将军石勇。
地妖星;星主:摸着天杜迁。
但柴进关注的不是这个,心神落在金色龟甲之上问道:“武松在清河县醉酒之后,可曾将那人打死?”
金色小龟出现,念动道:“不曾,那人只是昏厥过去。”
“太好了!”
柴进心神归位。
金色小龟十分无语,柴进多日未找它,还以为臭小子将他忘了。谁料好不容易等来,又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莫不是臭小子故意的?
心中嘀咕道:“扰龟爷清梦,龟爷下次也晾着你。”
众人边吃边说,王伦,杜迁,石勇三人也算是融入了这个圈层。
王伦被柴进聘为庄上的教书先生,教导肉卷那些小家伙读书认字;杜迁和石勇成为武松的助手,平日里协助武松训练庄上的庄客。
三日后,被柴进挽留了几次的石秀叔侄俩还是要离开了,毕竟他们有生意要做,也多时未回金陵老家,该回家看看了。
柴进不舍地看着石秀道:“石秀兄弟,如今宋辽边境吃紧,贩羊马生意还是需多注意安全。”
石秀也是不舍,但他不得不走,道:“大官人有所不知,俺老叔有路子,这种时候,危险伴随着机遇,石秀更要在老叔身旁,保护他。”
“既如此,我也不留你。这些东西你带上!”柴进将一个包裹塞进石秀手中道。
包裹到手,石秀便知道这里边的金银不少,他急忙道:“大官人,你这是何意?石秀怎能收你的钱。”
柴进笑道:“就当是我入股你们叔侄两个的生意,有钱一起赚嘛。”
石秀岂不知这只是柴进的托词,还待拒绝,石叔笑呵呵地摁住石秀大手道:“大官人的一片好心,收下!老叔不怕赔个底掉,你怕什么,回头你拿更多报给大官人便是!”
石秀这才收下!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武松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兄弟了,为人仗义,武艺高强,心思敞亮。石秀的离开他很是不舍!
武松将一个酒葫芦递给石秀道:“兄弟没什么送你的,这壶酒送你了,下次相见,武松再和你喝个痛快,比个高低!”
石秀心中不舍,但还是故作哈哈大笑道:“下次相见,俺必将你武二郎喝趴下!”
孙安,时迁,公孙胜,忠叔,继忠,石勇,杜迁,都与石秀一一作别,唯有王伦在教书,抽不开身。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石秀叔侄朝金陵而去。
辽国南京城析津府,越国公主宅院,当今皇帝的次女耶律骨欲又摔碎一个茶盏怒吼道:“豪儿被杀这么多时日,还没查出玉佩的来历,你们干什么吃的?”
跪在地上的一个老者,瑟瑟发抖,抹了抹额角的血迹,声音颤抖道:“回公主,此玉佩乃中原样式,存世极久,应当是千年前的物件,其主人定是非富即贵!”
越国公主保养的极好,根本看不出其四五十岁的年纪,耶律豪是她的独子,更是被她请老皇帝赐为耶律姓,平日呵护有加,谁能想到一趟再普通不过的蓟州之行,竟成了天人永隔。
这些狗奴才翻来覆去只有这些话,再也没有一点新的说辞。耶律骨欲用一种吃人的眼神看着阿良仇道:“你的主子死了,其他皮室军老卒也全部战死,唯独你活下来,你真的该活下来吗?”
阿良仇明白公主恨不得杀他千万遍,换回他的宝贝儿子耶律豪,他也情知难逃一死,索性将这几日从这几位老学究那里套来的话全部托盘而出道:
“回公主殿下,奴才罪该万死,活着回来就是为了给豪主子报仇。这几位老大人心有猜测,但没敢说出来,奴才暗中听得他们有所猜测。”
耶律骨欲闻言怒吼道:“来人!将这几条老狗拖下去,狠狠地打!阿良仇,你现在说。”
阿良仇旁边的三名老者眼睛通红,龇牙咧嘴怒视着阿良仇,在有奴仆拉扯他们时,终于大吼道:“公主殿下,我们将知道的都说出来。”
“晚了,拖下去,打!”
阿良仇整理了一下思绪道:“他们认为碎裂的玉佩上面的纹路为龙纹,可能是大宋皇室宗亲所佩戴的!”
耶律骨欲瞳孔一缩道:“龙纹玉佩?!你确定不是他们信口胡诌?”
阿良仇道:“那三位把玩玉石多年,都有这样的猜测。殿下若是不信,不妨再问问他们!”
“拖进来!”
三名老者已经被打去了半条命,再打下去恐怕真的就撑不住了。
耶律骨欲像看死人一样问道:“你们猜测那块玉佩上面的纹路为龙纹,有几分把握?”
三名老者对视一眼,由其中一人禀道:“七成!”
耶律骨欲神情一震,已经可以断定就是龙纹了,难道真的是大宋皇室所为?
“来人,准备车辇,本公主要去上京城临潢府见父皇!”
半月时光,匆匆而逝。
柴进将《流光缥缈经》传授给了时迁,如今柴进在修行《玉虚星辰诀》吸纳的星光又多了地贼星,修行效率更进一步。
演武场中,柴进腿上,胳膊上,背上都绑缚着沙袋。玉环步飘逸似仙,鸳鸯脚凌厉多变,太祖长拳博大精深,唯独枪法一般,也是因为庄上没有使枪的好手。
“喝!”随着柴进吐气开声,一拳打在木桩之上,千年铁木制成的练功桩上留下一个三寸深的拳印!
随着柴进拳劲的消散,铁木桩又恢复了原样!
武松等人见状恭喜道:“恭喜哥哥修为更进一步,这么短的时日便从后天二层成功破入后天六层,说是练武奇才也不为过。”
孙安也是赞道:“多数人踏入后天六层,不过能使三千斤巨力,大官人如今的表现至少也有五千斤巨力,远超常人。”
杜迁,石勇对视一眼,暗自咂舌,想当初他们后天境六层时也不过四千斤巨力,已是远近闻名的翘楚,没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大官人更胜他们一筹。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柴进并未尽全力,按金色龟甲的推断,柴进至少能打出六千斤巨力!
柴进并不自满,谦逊道:“我能修为大进,全赖兄弟们的指导和陪练。”
“哥哥说哪里话,你这些时日修炼的劲头,哪个兄弟不佩服,修行最主要的还是靠自身,旁人说再多都是没用的!”武松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柴进为何修行如此神速,仙家功法是一方面,哥哥自身的努力也不容忽视。
武松想让柴进放松一下,当下说道:“哥哥只想修炼,许久未陪兄弟喝酒,如今修为大涨,也该放松一下,有道是一松一弛,什么来着?公孙道长你说,俺忘了。”
公孙胜无奈笑道:“修炼之道,讲究的是张弛有道,如此才能事半功倍!”
时迁立刻应和道:“公孙道长说的是!哥哥庆祝一番如何?”
“好!今晚咱们大醉一场。”
这时人畜无害的继忠,脸上始终嗪着一抹笑容上前道:“大官人,皇城司又来人了,这次除了周浚,还有生面孔。”
武松怒道:“又是这群朝廷鹰犬,三天两头的来,到底意欲何为?!”
柴进卸掉身上的沙袋道:“二郎不用在意,我自能应对。”
“继忠让他们等着,耗着他们。”
公孙胜走到柴进身边低声道:“可是蓟州一事?”
柴进立刻阻止道:“多半还是冲着我柴氏密藏而来!”
洗浴过后,换上一身锦袍的柴进走进会客厅。
为首的皇城司是一名面白无须,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他从椅子上灵活起身,快步到柴进身前道:“大官人,可是让本官好等!”
“你是?”
“皇城司,探事司押官陈洛奉上命前来。”
柴进看到了陈洛身后毕恭毕敬,脸上红肿的周浚,心道:“看来叔父之死,有些人脸都不要了。”
“哦,我柴进不过是一介平民,不知陈大人所为何事?”
陈洛笑呵呵道:“大官人可不是一般的平民,您可是皇室后裔,手握丹书铁券的贵人。”
柴进端起茶水道:“说的好听,说到底不还是一平民。”
陈洛若有所指道:“大官人应该知道上面要的是什么,只要您肯开口,荣华富贵还不是任您挑选。”
柴进摇摇头道:“就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柴氏密藏,你们也观察了我柴氏几百年,如果密藏真实存在,早就被你们知悉了。”
“大官人说笑了,柴氏每一代都会有一人去拜访二仙山罗真人一脉,如果不是为了柴氏密藏,还能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寻仙问道,可惜的是我柴氏几百年来都没有出一个上乘资质的修道者。你们不也知道,我将罗真人的徒弟公孙胜都请过来,就是为了早晚探讨道法。”
柴进说的话,陈洛一个字都不信。
但有些手段没法用在柴进身上,这些都是有前人教训的。
以往的岁月中,大宋皇室并不是没有暗中派人劫持柴氏族人,使用非常规手段,但一旦涉及柴氏密藏,便会招来二仙山罗真人一脉的庇佑。
如今或许只有借蓟州一事发挥了。
陈洛沉声道:“大官人,你事发了!”
柴进不在意笑道:“陈大人说笑了,我柴进一向遵纪守法何曾犯事?”
陈洛冷冷一笑道:“劫大狱救时迁,杀耶律豪,大闹蓟州城,带回来几十个孤儿,你当我皇城司真的都是瞎子吗?”
柴进自然知道这种事无论如何也瞒不过皇城司,淡淡道:“我救的是义士,杀的是辽狗,闹的是辽境,那些孤儿更是我汉家子嗣,如何救不得?”
陈洛似乎没有一点人情味,他冷冷道:“其他事都可以揭过,但唯独不应该杀了耶律豪,那是辽国皇帝次女越国公主的独子,更是被赐姓耶律,深得辽皇疼爱!”
他继续道:“大官人可能不知道,为此越国公主大闹上京城,请辽皇与我大宋开战。
前些时日集结在真定府边境的辽军,大肆寇边,抢劫钱粮,掳走平民,留下数座空荡荡的县城。”
“大官人,你说说这是谁造成的?”
柴进听得目眦欲裂,恨声道:“大宋边军在干什么?就这么任由辽寇来去自如?”
陈浩自顾自说道:“大官人须知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你杀了耶律豪,辽国拿出了你遗落的玉佩,认定是大宋皇室所为,如今背锅的是大宋皇室,遭殃的是大宋百姓,反倒是你这个始作俑者置身事外!”
“玉佩多的是,什么玉佩都能攀扯到我柴氏身上?”
“龙纹玉佩,皇宫中有供奉认得出那是后周时期的制样。大官人不会还要狡辩吧,似那种龙纹玉佩,除了您,谁还敢随身佩戴?”
“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柴进做的事,我自一力承担。”
陈浩眼中闪过轻蔑之色道:“大官人豪言壮语,你自知上面是不会把你交给辽国,这才如此有恃无恐吧。”
“但是,大官人只要说出柴氏密藏的秘密,上面自然会为你摆平这件事,无非是找个替罪羊,多纳些岁币,割让几座城而已,如今的辽国胃口没那么大了。”
柴进暗恨自己,明知道耶律豪有皮室军保护,还不把现场处理干净。真是没有料到他的身份如此尊贵,竟然能牵动宋辽战争。
他更恨大宋皇室的软弱无能,边军消极避战,文武官员的一味退让,如今的汉室儿郎在他们的统治下简直就像是拔了爪牙的老虎,再无以前的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