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
从皇宫里出来之后,原若雪直接回到府上,进入书房中。
不多时,两个小道童捧着托盘以及干净的帕子走进来,低声恭敬道:“国师大人,东西准备好了。”
原若雪放下刚从侧间拿来的书本,抬起头淡淡道:“先放在桌子。”
“是。”小道童低垂着头,不敢多看,将托盘放在中央的桌面上,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
等小道童走后,书房只剩下原若雪一人,他面前的案桌上除了蓝色的书本和几个竹筒外,还有一杯呈淡红色的诡异茶水。
这是从皇宫里带回来的血茶,在喝下新皇的血液后,他体内被种下的蛊虫并没有其他变化。
之前南下治理洪灾,他在深山找到一名隐居的神医,神医一眼就瞧出原若雪身中蛊毒,跟他直言道,如果不尽快将毒压制,恐怕活不过一年。
他翻开手边的蓝色书本,在其中一页停下,视线久久凝视着上面的一句话。
‘子母血蛊,无药可解,母蛊控制子蛊,生死皆由其掌控。’
这行黑字下方,注释着一条潦草的红字。
‘我等找寻万千方法,如今唯有母蛊自然死亡,亦或者以母蛊之人鲜血催熟子蛊,再无其他。’
原若雪面色淡漠的合上书册,从竹筒中随意抽出一支,取出里面夹带的密信。
等将所有密信看完,半个时辰已悄然过去。
他拿起那杯淡红色的茶水倒一些进砚台,挽起袖子就开始研磨。
清瘦如竹的手指轻轻按住墨条,动作不紧不慢,淡淡的墨香与一丝甜惺味在书房里弥漫开,融合成一股奇异的味道。
磨完墨,原若雪提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用特制蜡封进信封里。
“阿七。”
随着清冷的声音响起,一道黑影悄无声息从房梁跃下,单膝跪地。
“将这封信交给林将军。”
“是。”
黑影上前接过信封,放进怀里,轻轻一闪,书房里立刻不见其踪影。
处理完事务,原若雪起身走到圆桌旁仔细清洗过双手后,重新坐在几案旁,拿起上面的书本继续看起来。
门外小道童适时送上热茶和一些糕点。
原若雪手指刚触到温热的白玉杯壁,忽然看到小桌上一角摆放的桂花糕,下意识蹙起眉。
犹豫半晌,还是吩咐道:“这盘拿走,以后桂花糕都不要端上来。”
跟着进来候着的王管家有些不解,还是照做。
等下人将桂花糕端走,管家上前禀报:“国师大人,今日令神医说希望能回老家,他和他孙女都不习惯待在京都……”
令神医是原若雪南下带回来的,平日里好吃好喝的招待,但是对方似乎不太领情。
王管家作为照顾国师二十多年的老一辈,自然是知道原氏背后的一些秘辛,对于这个跟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国师,心里自然充满关怀之情。
原若雪对于令神医要走不见多少意外,他想知道的已经都了解,于是可有可无的点头道:“随他们。”
夜已经很深,原若雪沐浴过后,回到寝室休息。
他静静躺在床上,双手平放在腹部,一头绸缎般的黑发散在身后,柔软丝滑。
寝室里的烛火只剩下角落的一盏,光线有些昏暗。
原若雪昏昏沉沉之时,处在心脏里的子蛊突然变得异常的活跃,它们沿着每一寸经脉开始移动。
一瞬间,他感觉身体里流动的仿佛不再是温热的血液,而是寒冷冰凉的雪水。
常年饱受蛊毒咬噬痛苦的原若雪咬紧下唇,很快,鲜血从嘴角流出沾湿了雪白的衣襟,看起来触目惊心。
不知道蛊虫游走到什么地方,他猛地闷哼出声,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白的吓人。
第二天,天气意外的晴朗,在御花园散心赏花的卫明月听说国师大人居然没有来上朝,在家病倒了。
“国师他生病了?”卫明月惊呼出声,一不小心把旁边的茶盏打翻了。
“陛下,传来的消息确实是如此。”小安子连忙让宫女拿来帕子盥盘,小心地给女皇陛下清洗沾到的茶水。
卫明月任由小安子的动作,同时在心里思考着。
昨天国师刚来拿过解药,今天就病的上不了朝。
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卫明月低头看着食指上几乎已经看不清的伤口,很是心虚的往袖子底下藏了藏。
可是她昨晚回忆了很久,也没发现哪一任原氏国师需要皇室的血作为解药,原若雪他难道是在密谋什么吗。
想了许久,卫明月终于还是吩咐道:“朕要去看看国师,让太医院医术最高的几个院判一同前往。”
小安子立刻将女皇陛下扶起,安排銮驾和侍卫随行。
国师府离皇宫不算太远,卫明月到的时候,意外发现居然没有多少官员来拜访国师。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管家带着一帮小道童和下人跪倒在门口。
卫明月摆摆手,“不必多礼,带朕去见国师。”
王管家这才敢起身,恭敬道“是,陛下请跟我来。”
国师府看着很大,但是府里面几乎看不到多少精美的亭台阁楼,反而是各种奇花异草分布在各个角落,看起来像是放大版的御花园。
卫明月扫了两眼也没多在意,可能国师的爱好与众不同罢了。
等来到国师的寝室,她径直坐在的圆桌旁,立刻有几名宫女把食盒打开,将里面还带着热气的糕点一一摆放好。
女皇陛下在大厅安稳坐下,身后跟着的几名留着长长灰白胡须的太医上前给国师号脉。
一刻钟过去,太医们纷纷来到女皇陛下跟前。
其中,年纪最大的黄院判捋了捋胡子,语气凝重道:“陛下,国师大人乃是心疾,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恐怕很难医治。”
原氏一脉个个都有心疾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们几乎都活不过三十,有些甚至更短。
所以太医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卫明月放下咬了一半的糕点,拍拍手,立刻有宫女把帕子递过来。
她轻轻擦了擦手指,也不丢下,拿在手里捏做一团,“既然黄院判都这样说了,那就先开点药给国师大人调养身子,让他好受些吧。”
等太医去隔壁写药方,卫明月站起身,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房间里就剩她和还在昏睡中的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