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走到院子中间,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从门口路过,有心想上去问问情况,腿一软,倒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
她趴在院子的地上,身下的土地里,埋着这房子原主人的尸体。
那是一个年过七旬的独居老人,也是为了能有个栖身之所,影子为她杀的最后一个人。
对了,影子。
秦半雪艰难起身,挪到门口扶着门框:“快去看看,母皇病倒了,他们在找我,他们都在找我,我要回京了,你快去拦住刚才过去那两个人,告诉他们我就是五皇女,带我回京,赏她们黄金万两。”
躺在墙角的影子艰难喘了口气,他撑着手里的木棍站起身来,摇摇晃晃朝门口走去。
他的武器,已经在住到这里的第二个月,被拿去当了几个铜板,换了饼子给秦半雪垫肚子了。
“你快点,一会儿她们走远了。”秦半雪见他磨磨蹭蹭的,气急败坏地想踢他,一个没扶稳,差点又倒在地上。
影子已经听不清身后的声音了,一阵天旋地转中,他一步一步走出院门,只知道要去叫住路过的那两人,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也不知走出了几步,他手上的棍子一个借力不稳,咔嚓一声断裂开来。
影子倒在地上,积雪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有一瞬的清醒。
灰败的的眸子轻轻动了动,目力所及之处,只有一望无际萧瑟的白,不见一丝色彩。
——
“影子死了?”姜糖裹了三层被子,窝在软榻上伸个脑袋看地衣练剑,就有人传来影子冻死雪中的消息,她沉默片刻:“好生葬了吧,这大雪封山的,觅食的野狼可多着呢,埋深一点,也算,给他留个全尸。”
到底是无意间帮了她不少,如果不是他那么配合地带秦半雪离开,她这后续的计划还没这么顺利。
还有...他至死都没有放弃一个暗卫的信仰,这让她想到了地衣。
“走吧,也是时候去会会那个秦半雪了。”姜糖打了个喷嚏,裹了厚厚的披风走到院外,朝地衣招招手:“走,随我去见一见尊贵的五皇女殿下。”
——
影子离开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
秦半雪想起那时门外的轻微的坠地声,心中隐隐不安,却总想这,他要是冷了,总会自己回来的吧。
可两天时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回来,秦半雪心有惴惴地挪出门看去,影子倒下压乱的那片雪,早已被重新覆盖。
“果然是个薄情寡义的。”秦半雪骂了一句,只当他是自己寻了能活命的路去。
没了影子,她很惶恐,盛夏的季节她自己都活不下来,更何况这寒冬腊月的。
院墙外再次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有不少人从门前经过。
秦半雪精神一振,连忙向往外跑。
不管是谁,只要能带她入宫,她就有翻身之日。
门吱呀一声开了,却是门口的人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你们...曲、曲十三!”秦半雪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能在这里见到这个人。
“怎么,太女殿下在这里看到本神医,好像很惊讶?”姜糖拉着地衣的手,笑吟吟地走在最前面,用的却是秦半雪无比熟悉的称呼,还有那熟悉的声音。
这熟悉的声音!
【来自秦半雪的怨念值+999。】
她居然,把这么一个危险人物留在身边那么久。
“妻主,她怎么这么丑了?”地衣这孩子现在是愈发的心直口快了。
姜糖非常确认,他绝对不是在有意刺激秦半雪,他是真的觉得对方很丑,丑到他忍不住脱口而出的地步。
【来自秦半雪的怨念值+999。】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难不成,我尊贵的太女殿下,您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姜糖笑嘻嘻地围着她转了两圈:“可怜我对您可是日思夜想呢,这不怕您饿着,时不时地还惦记着给您送点银子过来。”
秦半雪眼睛睁大,想起自己每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些临时赚银子的活,甚至有时候走着走着,前面地上就出现两块碎银。
难道——
【来自秦半雪的怨念值+999。】
“对对对,你没想错,那些给你活干的铺子,都是我曲家的。”姜糖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乱成一团的头发:“你看看你们,我只是把那些铺子换了个牌子雕了别的姓,你们就认不出来了,我该怎么说你们才好呢?要不然怎么赢的是本姑娘而不是你呢?”
【来自秦半雪的怨念值+999。】
“对了。”姜糖团了把雪,捏实了远远丢出去:“还要多谢你,把别人贡献上来的宝贝送进宫去,不然就我一介平民,要对付一国女帝谈何容易,你果然还是更适合大义灭亲的勾当。”
【来自秦半雪的怨念值+999。】
“放心,大临国也不会因为你们母女三人不在了,就天塌了,还记得你们的小皇弟秦嫦吗,在我的调教下,他的孩子,一定比你更适合坐在帝位上。”
【来自秦半雪的怨念值+1000。】
“秦半雪,你不要不甘心,这世上唯一愿意为拼了命的人,早就被你给折磨死了,你对不起他不珍惜他,否则,现在至少也会有个替你收尸的人。”
秦半雪面容扭曲,手脚抽动地看着她,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不甘地瞪大眼睛,身体满满冰凉下去。
姜糖嫌弃地后退两步,将地衣冰凉的小手拉到自己的披风下暖着:“可惜了,本来,我还想让你亲手报仇来着,不过想想也好,只剩半年时间了,你这手上,还是不沾血的好。”
“嗯?”地衣茫然看着她:“妻主,半年以后,是什么好日子吗?”
“自然是,你怎能忘了?”姜糖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半年后便是三年孝期满的时候,我答应过你,三年过后,我们就成亲,你就是我唯一的夫郎。”
“啊?可是这...”
“你都喊了我两年半妻主了,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可大临——”
“秦嫦是大临唯一正统的后人,他的孩子,没人会阻挠,女帝和统领也交给他处置,你别小看他的手段。秦成雪交上去的金子,就当是送给他们的贺礼,秦半雪交上去的那一半,还会还给我们,到时候曲家明里暗里的产业都是你来管,不用顾忌大临。”
“哦,那些土匪——”
“他们这一年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好,秦半雪和影子都死了,他们的任务也结束了,也任你差遣,习武还是经商,都随你。”
“妻主,你怎的总能猜到我要说什么?”
“不必猜,你这心思,早就明明白白写脸上了。”
—我是穿越时空的分界线—
玉盘高悬,在海面照出让人目眩神迷的碎光,海风呼啸,带着粼粼波光的浪潮拍打在礁石上,拍打得姜糖心凉凉。
她已经看着自己从腰往下那线条流畅、弧度优美的鱼尾,沉思了足足十分钟了。
很好,系统格局大了,人类已经满足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