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儿语调轻快地说道,“刚才陛下派人送来了一套笔墨纸砚。”
“公主说都是上等品。”
“这说明陛下开始关注公主,疼爱公主了。”
“你说这是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春生却面无表情,甚至嘴角还向下扯了扯。
如若不是在外面担心别人看到,春生对皇帝的不屑会表现得更加明显。
“你这是什么表情?”佩儿收了脸上的笑容,冷着脸问。
春生拉着佩儿来到房间里,这才说道。
“我们今日在书院门口等殿下出来的时候,难道你没看到大皇子他们出来的情况吗?”
佩儿点点头,“自然是看到了。”
不过她并不明白春生说这话是何意。
“你看看大皇子他们身上穿的是何等的衣裳。”
“再看看咱们殿下穿的是何等衣裳。”
“虽然我也没见过什么贵重的物件,但就大皇子腰间的那块玉佩,咱们函香悦阖府加起来也不如那块玉佩值钱。”
“五皇子就更不用说了。”
“五皇子的鞋子上面绣着的纹路都是用金线绣的。”
“陛下对咱们殿下的关注比这些皇子可是差太远了。”
佩儿没什么心机,只知道忠心耿耿地保护主子,照顾裴乐瑶。
她觉得现在的生活与之前比起来好太多了,所以心中觉得很满足。
可春生完全不这样想。
他觉得他们家小主子值得这皇宫中最尊贵的物件来与之匹配。
“咱们殿下值得更好的东西。”
“虽然要依靠陛下,但也不能完全依靠陛下。”
“等我有权有势了,我把宫中最好的东西都奉献给殿下。”
佩儿伸手敲了一下春生的额头。
“不要整日说这些大话。”
“把你该干的事情干好。”
“还有你可别不踏实,给殿下惹事,殿下现在可没有能力护着你。”
春生呵呵一笑,“知道了,不会惹事的……”
春生和佩儿的对话让谷雨听在了耳中。
谷雨自然是不屑的。
因为以她现在的能力,想要春生的命弹指一挥间。
她只是在心中感慨,小小的函香苑刚刚解决了温饱,一个个地竟然都长了反骨。
已经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了。
不过她也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陛下。
毕竟她的任务是盯着裴乐瑶。
其他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与她无关。
何况这不过是一个小太监的狂妄之语而已。
*
华清宫。
“袁监正是收了好处不办事?”华妃冷眼看着袁监正。
袁监正轻轻甩动拂尘,面色不变,语调轻缓,“娘娘说的这是哪里话,贫道怎么可能拿钱不办事……”
“只是,陛下的心思哪里是你我能猜透的。”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跟陛下提了关于流言蜚语的事情。”华妃露出诧异的神色。
她以为是袁监正老滑头,拿了银子不为她办事,搪塞她,没想到是皇帝无所行动。
袁监正点头,“贫道不仅去了,而且是受了娘娘所托,第二日便去了……”
华妃眸色沉了沉,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依道长的判断,陛下为什么没有听从你的意见……”华妃问。
以她对陛下的了解,皇帝很注重自己的身体。
只要袁监正出面,将那些流言蜚语与天象、运道之类的玄乎之事联系在一起,陛下不可能无动于衷。
袁监正心里想,他其实说得更严重。
可陛下只说要思考一二,他也不好再说别的。
不过,他心中所想涉及到天机,自然不好告诉华妃。
他没想到华妃将这件事情盯得这般紧。
“娘娘,那日给贫道的好处,贫道带来了……如果事情办成,娘娘再给贫道就好。”袁监正说着,将那盒礼物拿出来。
华妃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本宫给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华妃冷声道,“本宫相信你尽心去办了就是……”
袁监正也没有坚持将礼物还回去,他也是装装样子,顺带表明自己的态度。
“至于陛下心中所想,微臣实在猜不透。”
他表现得诚恳,是因为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他也在等着皇帝将六公主送走的结果。
可是,这个结果迟迟未来。
华妃见他不是撒谎,便没有再纠缠,放袁监正离开。
袁监正离开之后,华妃眸色沉了沉,“还是要加把火才行……”
“那个小公主在宫里留不得。”
“陛下看到她,一定会想到那个蛮夷之女。”
华妃知道帝王少恩爱。可是,她还是希望得到皇帝的爱。
皇帝在宠爱婉贵人的时候,她见到过皇帝看婉贵人的眼神,那是男子爱恋自己心上人的目光。
那个目光深深刺痛了她。
让她对婉贵人恨之入骨。
而且,这份恨不但没有释怀,反而还在岁月的积累中与日俱增,让其在内心中变得更加厚重。
婉贵人已经死了,可她还留下了她与皇帝的血脉。
这个小公主的存在已然成为她掌心中的那根刺。
她想将其彻底拔掉。
*
翌日一早,裴乐瑶早起训练,用过早饭之后,准备去书院读书。
“公主,奴婢将您的笔墨纸砚全部都换成了陛下送给您的那一套。”佩儿一边帮她整理书包,一边说。
“没有必要,我用普通的就好……”裴乐瑶道。
“那就是普通的……”春生看着裴乐瑶,目光坚毅,“殿下配得上更好的,这世间最好的物件……”
裴乐瑶,……
“公主,春生说得对,”佩儿附和道,“以后殿下会有更好的东西使用。”
她的娘亲被她送出皇宫,她反倒有了一种备受宠爱的感觉。
“好……”裴乐瑶笑着点头,“那便用这套好的。”
她原本也不是不舍得用,单纯是觉得没有必要。
她到了书院,依然是最早到的一位。
不过,今日梁先生竟然比她还要早。
“给先生问好……”裴乐瑶上前一步,来到梁先生面前,行了一个男子礼。
梁先生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见她端方有礼,与自己脑海中那个可爱的小姑娘的形象形成冲突,不禁有点思维错位。
“先生怎么这般早?”
“自然是等你……”梁先生道,“要不然老夫来这般早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