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我不是骂你啊。”
“放我下去!”
女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身子在空中胡乱挣扎。
仿佛一只被提起的小鸡崽,两脚悬空扑腾着。
“要掉了,要掉了!衣服要掉嘞~松手啊你。”
苏迹没有理会她,目光紧紧盯着女孩:“说清楚点,苏家的老畜生是谁?”
女孩心中焦急万分,她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直接挣脱衣服逃跑。
毕竟,当众丢脸总比失去清白要好。
女孩的语气已经近乎哀求:“兄台,哦不,哥,苏爷,我叫您苏爷成不,我骂的不是你啊,求您放我下去,您多年轻啊,您又不老,我是真的不能被他们抓去。”
苏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手上的力气小了几分:“凭你这点身手,跳下去也跑不掉的。”
“我带你换个地方聊一会。”
此刻茶楼已经变得空荡荡,就连小二都不见踪影。
唯有‘噔噔噔’靴子踩着木质楼梯上楼的声音。
女孩满脸忧色:“对方可是苏家八煞之一,擅长一手铁头功,在二流高手中也算不弱的存在。”
“兄台你必然不是对手,但帮我吸引片刻注意力就好,事后来我柳家必有重谢。”
不怪女孩狗眼看人低。
无论是修仙还是习武这些东西,按照常理而言都是修行时间越久越强。
苏迹看上去比她大不了两岁,能有多强。
苏迹却露出一丝不屑:“二流也算高手?”
女孩差点就信了苏迹的话。
如果她没有注意到苏迹微微颤抖的手的……
这家伙,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紧张!
就在两人谈话的功夫,已经有四条大汉位于不同的方位,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如果想要逃脱,就必须突破其中至少一人的防线。
“大哥,还剩两个。”
有个大汉对着踏着楼梯上来的精瘦中年人说道。
精瘦中年人骂了一句:“废话,我长眼睛了!”
随着四个人不断压缩包围圈。
女孩已经是左右为男,再继续下去,只怕要满身大汉。
“柳姑娘,苏爷有请,不会不给面子吧?”
女孩一改元气满满的声音,带着几分阴阳怪气:“苏家的那个老畜生不是明日还要纳第六房小妾?还到处沾花惹草呢?一把年纪了身体吃得消么?”
精瘦中年人也不恼,反正骂的又不是他:“我等也是听命行事,吃不吃得消,就得柳姑娘今晚自己找苏爷验证一下。”
“来人,动……”
然后在女孩瞠目结舌的目光中,苏迹不知道是何时摸到精瘦男子身后,手中的板凳如同闪电般倒扣而下。
\"砰!\"的一声巨响,板凳准确无误地砸在精瘦中年人的后脑勺。
爆裂的木屑四处飞溅。
“就你是铁头功?”
那人应声而倒,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
四周的大汉们一时间愣住。
苏迹掂量着手中的半张板凳,仿佛刚才那一下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举动:“你们,还要继续吗?\"
女孩也是一惊,但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虽然偷袭不算光彩,但是好用啊。
心中的担忧瞬间减轻不少。
四个大汉面面相觑,但很快,他们便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毕竟,他们是苏家的打手,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岂能被一个无名小卒吓倒?
“偷袭?不讲武……”
“啪啪啪啪!”
一连四响。
四人应声倒地。
苏迹看着手中只剩下的半个凳腿,随手一丢,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正常来说,他这个时候应该大展神威,一身血气爆发,仅一个眼神就吓得五人胆魄全无,然后收获小迷妹崇拜的目光:哇哦~原来您就是血剑大人啊。
然后展开一段没羞没躁的生活。
但是,苏迹不是来人前显圣的。
他是来复仇的。
万一那‘苏家的老畜生’就是‘那个老畜生’怎么办?
若是弄得动静太大,被老东西听到什么风声,提前跑路。
他又得漫无目的寻找一年?
而且,这些货色,大抵还是不配自己拔剑的。
所以,板凳偷袭刚刚好。
就算那老东西听去,也只当是手下轻敌。
……
茶楼的对面。
一家酒楼中。
“哇,兄台,你刚刚那一手板凳耍的虎虎生风,是什么路数?能教我么?我出重金求购!”
“认识一下呗,我叫柳……柳瑶,你叫什么名字?”
苏迹拿起筷子挑出一片红烧肉,望着眼前女孩娇俏的脸庞,说道:“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随意暴露真名,我凭什么要把名字告诉你?”
柳瑶气鼓鼓的哼唧一声,说道:“方才我们俩携手击败苏家八煞之一,怎么说也算并肩作战的兄弟,我不过是生出几分结交的心思,难道你觉得我会害你不成?”
苏迹将红烧肉送入嘴中:“好久没人逗我开心了。”
携手?
并肩作战?
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既然是兄弟,那你喊我声哥哥来听听?”
“你——?”
柳瑶气的跺脚:“你分明是在调戏我!”
柳瑶的脸红成苹果,还有点诱人。
对苏迹而言,仅比这碗红烧肉差了一些。
“你看,你心不诚,还和我称兄道弟呢?”
“说正事。”
“苏家的老畜生是怎么个事?”
这句话一出,又羞又怒的柳瑶也顾不上计较苏迹的调戏,注意力完全被转移。
“苏家那个老畜生,你竟然不知道?”
“那你应该是外地人?”
“他可是我们青杭一霸。”
“大约是七八年起家的。”
“一开始还算是个老实本分的商人。”
“后来生意做大了,难免会沾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比如说货物被劫匪盯上了啥的。”
“那老畜生也是有些本事的,商队被劫匪盯上,不光货物没丢,还反手把劫匪全灭,缴获了许多物资。”
(劫匪:当我是Atm呢?没人为我发声?)
“起初,大家都觉得他是为青杭除了一害,往后跑商运货,都不用提心吊胆,也就每家都送了不少谢礼。”
“然后,噩梦开始了。”
“每家送的东西都不多,但是加在一起,价值就非常可观了。”
“甚至比苏家一个月跑商的收益还要多好几倍。”
“那个老东西就此开始动歪心思了。”
“也不愿老老实实赚钱,就让我们这些商人,每个月都上缴一批‘保护费’给他。”
“说是清除了劫匪,为我们商人节约一笔请保镖的开销,这个钱他该拿。”
“一开始大家都没当回事,觉得那老东西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结果那老东西的妻子,一个贱女人,说什么:勿谓言之不预。”
“然后,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我们必经的那条官道,时不时就会传来商队被全灭的消息。”
“正常来说,劫匪是劫财,你要是抵抗,他就杀人,但不会全灭,一来知道自己必死的话,商队的临死反扑也会对他们造成不小的伤亡,二来他们还等着你送下一批货来孝敬他们,更不敢在官道上就直接动手。”
“后来,有个消息灵通的商人打听出来,那群劫匪,是苏家老畜生拿着大伙送的谢礼钱,请来的高手,连带着官府那边也被打通。”
“每个月给苏家交钱,就能安全通过,不交钱,就会死在路上。”
苏迹听懂了。
大概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商人尝到甜头,变成心狠手辣的地头蛇。
苏迹对这些不感兴趣。
只是听着,单纯论这个智力水平,不像是那个眼界浅薄的老登。
都学会官商勾结。
苏迹已经没兴趣听女孩继续骂下去:“那老畜生叫什么名字?”
柳瑶左右看了一眼,见到没人注意自己这座,这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兄台,你不许和别人说,不然那老畜生会气急败坏的。”
“我爹找路子打听了一下,那老畜生,以前就是个庄稼汉,那贱女人就是个青楼的妓女。”
“等会你别笑出声,那老畜生的名字叫……”
苏迹比她先一步说了出来:“苏夯狗。”
柳瑶:“???”
“兄台你这不是知道么?”
苏迹咧开嘴笑了:“我能不知道么?”
“因为那是我爹。”
柳瑶:???
啊?
她在这里骂了半天,你说那是你爹?
柳瑶一时间脸色狂变,丢下碗筷,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她记得苏家那个老畜生说过,他早些年因为一场火灾,不幸与他的儿子分离。
他心心念念寻找了八年之久,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若是有人能将他儿子找到,他甘愿献出自己所有的家财。
这也是青杭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一。
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够找到苏家的儿子,从此一飞冲天。
便是柳瑶也不得不承认,虽然那个老畜生不是个东西,但可能真的是个好父亲。
结果一步都没有跑出去,苏迹动作更快,又一把揪住她的衣领。
“别跑。”
“明天给我带路。”
“不是说那老狗纳第六房小妾么?”
“带我去看看,我的小娘,润不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