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渐渐放晴。
天空的一侧,出现了成群的红云,一道光芒穿透层层云朵径直来到了乌水镇的上空。
被暴雨洗刷过的镇子显得格外清新。
头顶七色发钗的女子站在云端,俯视着这片镇子。
她想起柒夜帝尊曾说凡间的确不错,可她看着也不过如此,从一出生就要忙忙碌碌,久旱求雨露,大雨盼天晴,整日为了饱腹奔波,百年时间在她看来不过是眨眼一瞬,渺小的身子在短暂的时间里求活很是无味。
她冷冷看了一眼下方,摇了摇头,呼出七色虹棍,在天空中一划而过,刹那间,一道亮丽的彩虹浮在乌水镇上方。
“彩虹!奶奶有彩虹!!”
一个小孩晃了晃握着他的手。
佝偻着身子的奶奶抬头看见彩虹,温和的笑容让脸上的褶皱更加深了几分。
镇子里的人闻言都纷纷出来看彩虹,好似彩虹的出现就是他们心中的一抹光。
“看来红楹是已经到了。”
几越悠悠说道。
“待她走后我们也该出发了。”
颜霜炎一双冷眸望着窗外那道彩虹,他沉默片刻又道:“林子轩到何处了?”
“他们在一处客栈停留了一夜,此刻应该也已经出发了。不过你放心,乌屠跟着他们,他们不会那么快找到冬生的。”
颜霜炎轻轻嗯了一声,其实乌屠不去也无关系,他们漫无目的的找,自是没那么快找到,何况就算找到了仇府,那姓仇的也不会那么轻易让他见到冬生,只是,好歹,冬生当他是哥哥,他不能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有个什么意外,让乌屠跟着保他,也算是对冬生的一个交代了。
正值天晴。
林冬生果然又被放了出来,可是出来的那一刻不知又被那老道作了什么手脚弄的她动也不能动。任由下人侍女们将她抬走,沐浴、换衣、上妆,整个过程她就像是个木头,各种不自在,却吭也不能吭。
直到歇息下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让她瞬间变得浮躁,不安定起来。身着一袭红色嫁衣,流光溢彩,头顶凤冠,红唇黛眉,还有那丫鬟端过来的红木盘里的红盖头……
她心中暗道不好,这仇霸天当真是疯狂。
一旁的丫鬟她只听她们唤做阿梅、阿兰、阿竹、阿菊,名字倒是好听,应当不是仇霸天起的,毕竟从那种人嘴里也只能叫出招财旺财无法无天什么的。从镜子里看着她们年纪甚小,个个花容月貌。
她听着刚出去的阿梅和阿兰在外头细语。
“这次的新娘子真漂亮,比以往的还要漂亮。”
“漂亮又有什么用,落到少爷手里,能活命都算菩萨保佑了,外面大大小小的女人加起来没一百也有七八十了,可惜了那么多姑娘。”
“阿梅,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惹少爷生气了也被他”
“嘘!”阿梅一把捂住阿兰的嘴:“小声点,不要瞎想了,先把自己的事做好。”
一向胆小的阿兰想到自己也是生死难料眼泪就止不住在眼眶里打圈,在阿梅捂住她嘴巴的时候她硬是憋住气点了点头。
虽然她们声音已经很小了,但林冬生自小听力优越,竟是一字不漏的都听了进去。
她听得出她们都很怕她们的少爷,那个作恶多端的仇霸天,她不敢想他有多可恶,连日日侍奉他的丫鬟都是如此胆颤。
听她们的谈话,嫁给他的女子结果都不怎么样,首先抛开她不愿嫁他不说,就是现在给她另一个选择,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死,宁死守玉身,不受活人辱。
在阿竹端来饭菜时,她紧闭嘴巴,听阿兰说晚上拜堂多少会延迟新人的用膳,所以现在最好是吃一些,可自打她被抓来她哪里还有心情吃饭,一想到仇霸天那副面孔都令她作呕,现在竟还要她嫁给他!
“姑娘,您就吃点吧!身子是自己的,饿坏了可怎么是好。”说话的是阿菊,可她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看见,也不想听见。
片刻后,只听扑通一声跪地的声音,“姑娘,求求您就多少吃点吧,您不吃,若少爷知道”
阿兰一把甩开阿梅拉住她的手,声音带着颤抖,“若少爷知道,他会打死我们的!”
“阿兰!”阿梅呵斥了她一声。
林冬生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她们娇嫩的脸,只是这脸上写满了恐惧与害怕。就连看似稳重的阿梅也紧握着双手不由得乱动,阿兰已是泪痕满面。
看到林冬生睁开了眼,她们的目光又多了一丝希望。
阿竹将饭端在她面前,因她不能动,任由丫鬟来喂,看着她们可怜巴巴的样子,为了让她们安心,她本是强迫自己吃那么一小口的,可是饭到嘴边,她还是张不了口,她实在是气不过。
正当她处在煎熬中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她从镜子中看到了来人,是仇霸天。他已换好婚服,外表光鲜亮丽,人模狗样的,但在她看来,他连狗都不如。
丫鬟们见到他都战战兢兢的。
仇霸天刚进门就定睛在她身上,一脸嬉笑。
“娘子啊,娘子,都说婚前夫妻是不能见面的,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快来让为夫瞧瞧。”
他走到跟前大赞一声“真美!”,可很快就察觉到了异样,目光转向丝毫未动的饭菜。
他狰狞的笑了笑回过头,刚伸手却又缩了回去,“还是不动你了,我怕我这会忍不住,娘子,今日可是咱们大婚的日子,你呀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替为夫我想想啊,你说你要是关键时刻饿晕了我可怎么是好?爹娘还等着喝咱们的喜酒呢。晚上我们还要共度良宵呢!你就听话多少吃点啊。”
他目光看向饭菜,阿竹立马将饭菜端了过来,只是,若是方才还有那一丝能咽下去的可能,到现在是一丝也没了。
她若是能动,此刻就想把他脑袋打的开花。
仇霸天眯了眯眼:“来人。”
接着,两个体型彪悍的男人进来。
“拉出去打,打到娘子肯吃饭为止。”
“是。”
两人应声,一人一把拽起阿竹胳膊就往外走,碗摔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饭菜被撒了一地,阿竹跪在地上是被拖着出去的,她哭喊求饶,其它丫鬟也立马跪地,埋头在地上求饶。可仇霸天却以此为乐,“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敢扫本少爷的兴。”
林冬生恶狠狠的看着他,她是想说别打了,她会吃,那么粗壮的男人打起来阿竹那瘦弱的身子哪里熬得过五十大板,怕是二十个板子熬不过。
仇霸天看着满面怒容的林冬生故作心疼道:“娘子莫要生气,她们伺候不好你,为夫替你做主。”他一脸看向地上的其它丫鬟,“去,给夫人换一份。”
丫鬟们战战兢兢谁也不敢做下一个挨板子的人,可一听到仇霸天的呵斥,她们慌乱道是,阿梅去了厨房,阿兰阿菊收拾地上的残渣。
外面阿竹的惨叫声听的林冬生心也一揪一揪的。每一板都像是块石头狠狠的砸在她的心上。对阿竹,她感到愧疚,但对仇霸天,她的厌恶与痛恨已经难以用语言描述,她只巴不得让他去死。
阿梅端来新的饭菜时,手是颤抖着的,她不敢说话,从她的表现中,林冬生为她们感到心疼,所以这次饭菜到了嘴边,她忍着泪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一碗饭吃罢,仇霸天才下令停了板子,可是,阿竹还是受了十六板,已经是痛的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