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们哪里能受这些罪!”
尖酸刻薄的话语如同钢针一般钻进了女子的耳朵里。
脑袋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还抱着手里的东西作甚?还不扔掉!”
又是一阵咒骂!
这是———
脑子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周围发生的一切仿若置身梦境。
她努力看清周围情况.
眼睛始终无法聚焦,几次努力入眼灰蒙蒙一片,看不清楚。
身后不善的言语还在继续。
伸手摸索着周围景物,准备借力爬起来。
这不怕不行啊,她感觉到身下晃动,对陌生的地方心中惶恐,本能驱使想要逃离。
还没有所行动。
背后被什么东西,砸中,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同时刺入她的肌肤。
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地向前倾去,本能的想要抓住近身的东西。
但眼前的棱角不断放大,变得越来越清晰。
就在她的脸要磕上那个棱角时。
身体被侧面撞偏离了轨迹。
“女郎!”
“啊……”
一旁的小丫头,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早已吓得失神,想要伸手去阻拦,但已经为时过晚,而且中间还隔着大小姐。
想到大娘平时的行事作风,小丫头吓得脖子一缩。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想到被踹了一脚的女郎毁容或者受伤,她一定会受到惩罚。
坏了容貌,女郎这辈子也算是完了,她也完了…。
小丫头也不知哪里生出的胆子,顺势蜷着身子就往角落里一滚。
……
阵阵惊呼伴着耳旁掠过,就在大家都以为迎接文淑的是头破血流,毁容的惨状后。
就见她身体一沉,脑袋迅速压再去将脑袋埋在双腿间,额头抵着膝盖,身体紧贴着大腿。
——“哐当”——
一声巨响,旋即眼前一亮,车厢里的女郎迅速用手遮挡强光的侵袭。
现在正是正午时分,又连逢旱季,是以这外面的赤阳可没有半分温柔。
车里的女郎们,逐渐适马车外的强光后,这才想起衣衫轻薄。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宽容虽然比不上男子。
特别是读书人小酌了几杯,亦或者兴致高起来,几人聚一起研究研究五石散,兴致大发作诗两首,要是兴致高起来,敞开薄衫在大街上赤条条蹿行,那也并不足奇。
至于女郎嘛, 比不得那些男子肆意奔放。
女郎私下里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倒是自由的多,特别是在自家地盘上。
驾驶马车的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婆子,并没因为刚才的变故惊了马。
在这炎热酷暑的夏天,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
车厢里的女郎们衣着清凉,眼睛适应后,旋即被外面炽热的烈阳灼得皮肤生疼。
这才反应过来,身上就挂着件肚兜,外面穿了件轻薄的没有袖子的短褂子在外面,这绸缎的短褂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起不到任何遮挡效果,也不顾得其他,趴下身,手伸向垫子后面,一顿胡乱摸索,最后也来不及看清楚什么,抓起手里的东西就往身上套。
“废物”
刚才踹人的女郎,脸色冰冷轻呲了一身。
她只说了一句,见她脸色有异,面露不快,一直侍奉跪坐在旁的小丫头,颇有眼力劲的退了出去。
“啪、啪”
两声哐掌随着车帘的晃动传了进来。
哐掌声落,车帘才停止了晃动,马车也稳稳当当停了下来。
趁着这会功夫,车里的女郎衣着工整,丝毫看不出此前那一番兵荒马乱。
角落里的两个还不能盘腿的两个小童子,见到这光景,早就被吓到瑟瑟发抖。
就连手里的糕点掉了,都不甚在意。
眼里噙着泪……
“出息”女郎薄唇轻启,丹唇皓齿却说出的话,让人徒生寒意。
女郎轻蔑的眼神从两孩童身上扫过,就好像目光在他们身上多停留一刻都,眼睛就脏了似的。
外面的婆子得了惩罚,还有那碍眼的丫头摔了出去。
她心里的气性消了不少,心里气才顺了不少
瞥眼见那丫头的侍女,跪着往外爬。
转头看向自己的侍女。
要不说在自己面前当差得脸呢,想在她身边服侍过的那么多的侍女,这么些年,也就她一直留在身边。
侍女得了授意,也不客气。
她为主子办事,除了家主和祖母,更无需顾忌任何人。
“哇”
“呜呜,大姐姐,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女孩儿虽然胆小,但是心也更柔软,更何况刚刚摔出去的那可是她的五姐姐呀。
那个挨打护着她,有好吃的也要顾着她的五姐姐呀。
“你这妮子,胡说什么,我几时要杀人,又几时要杀你”
女郎声音懒懒的,显然对小女孩儿的话没有当一回事。
当然她自己也没有放在心上。
“那,你能不能不要杀五姐姐”
得了大姐姐的回复,更是听到了大姐姐不会对她行杀人之事,胆子也大了起来。
声音怯怯懦懦,缩着脖子,压着声音问道。
女孩身后窝着一个比她还年幼的男孩,见七姐姐竟然敢询问大姐姐,更没有受到责备,像是找到了靠山,瑟缩的躲在小女孩身后。
这里他最年幼,比小女孩都还小一岁多,这模样像是受惊的小鹿般,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女郎也没有多说,感觉到马车停稳,从敞开的窗出望去。
没有遮拦的窗户,就斜着视线外面的景象就能一览无余。
这一看,眉头立即拧了起来,对这车旁卫护的部曲发布指令道“护送女郎回车”
“是”
不见其人,但闻其声。
接着就响起脚步在走远的声音,待脚步声停住,先前那个没有温度、情绪的声音又响起。
“女郎,大女郎有请”
文淑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围偶尔有人投过好奇的目光,旋即又匆匆赶路。
身旁一个小丫头,正扶着自己的胳膊,从地上爬起来。
这丫头,她有印象,正是刚才车厢里护住自己的那个小丫头,看她细胳膊细腿,瘦的都脱了相的模样,哭着脸哼哼唧唧的检查自己身上。
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要是女郎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我也活不成了”
哭得像是死了爹一样的伤心。
对于好意、歹意,文淑是分得清楚,至于这丫头说的那句她活不成了,还是她也不活了的话,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是为了她。
拍了拍扶着自己的胳膊干枯得跟鸡爪一样的手,安慰道“无碍,你且放心”
晃了晃脑袋,脑子一阵眩晕。
不知道是突然面对着陌生的世界有些不适应,还是因为刚才马车里的变故。
对于目前的状况她还有些摸不准!
为何刚才马车里的那美丽女子对自己突然发难?
何为路人皆形匆匆,更是衣衫褴褛。
收回目光,再看看身旁的小丫头,摇了摇头。
这个瘦猴儿,还算是好的。
部曲见女郎对他的“请”仿若未闻,再次重复道“请女郎归车”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陡然感觉到周围空气都寒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