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贾环凭借自身卓越的才学与不凡的胆识,一番出色表现赢得了短暂的安稳时光。
然而,他心底明镜似的,这看似风平浪静的表象之下,实则暗潮汹涌,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那虚假的宁静罢了。
没承想,麻烦很快就找上门来。
吏部尚书蔡林,贾环的最高领导,老谋深算且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的资深官僚,向他递出了邀请帖。
贾环何等聪慧,怎会不知这其中暗藏玄机,这宴会绝非是一场单纯为表欢迎,背后定有文章。
赴宴当晚,华灯高照,宴席之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可这喧嚣背后却弥漫着一股别样的紧张气息。
蔡林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启话题,谈及朝中数位大臣的政见。
言语间褒贬鲜明,实则暗藏机锋,是在不动声色地试探贾环的政治立场。
周边一众官员仿若训练有素的猎犬,纷纷竖起耳朵,目光在贾环与蔡林二人身上来回游移,刹那间,原本热闹的氛围变得微妙至极。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了些醉意,蔡林放下手中酒杯,目光如炬般紧盯着贾环。
他一脸语重心长地说道:“贾状元啊,你这般年轻有为,日后前途定是不可限量呐。只是你要明白,这官场可不比别处,单靠着满腹才学,想要顺遂前行那是远远不够的,唯有寻得可靠盟友,彼此扶持,方能走得更稳、更远呐。”
这话音刚落,满座官员心领神会,纷纷出声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贾环早做定夺,莫要错失“良机”。
贾环神色沉稳,仿若未受丝毫影响,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酒,目光徐徐扫过在场众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旋即不疾不徐地开口:“蔡尚书所言,实在是至理名言,下官铭记于心。只是下官资质愚钝,这等关乎仕途走向之事,还需细细思量、慎重斟酌才是。”
言罢,他轻轻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相触,发出一声清脆声响,在这满是试探与紧绷气氛的屋内,显得格外突兀、引人瞩目。
他嘴角噙着那抹淡笑依旧,目光先是在蔡林面上稍作停留,而后掠过周遭或满脸谄媚、或满心探究的官员,最终落向虚空一处,继而详细解说道:
“蔡大人一番好意,下官感激涕零。只是依下官浅见,这为官之道恰似治学之路,需秉持博采众长之态,兼听各方方能明辨是非。下官初入仕途,犹如懵懂稚子,尚有诸多不足、诸多要学之处,实在不敢贸然决断,还望大人们海涵。”
这一番回应,言辞巧妙、滴水不漏,既未直白拒绝蔡林的拉拢,将场面维持得一团和气,又清晰且委婉地表明了自身暂不结盟、谨慎行事的立场。
蔡林脸上虽说还挂着笑意,可那眼眸深处,还是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阴霾,似是对贾环的回应不甚满意,却也挑不出错处。
周围官员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皆是猜不透贾环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酒宴终了,贾环返回府邸,第二日刚起床开门,便觉气氛诡异。
下人们神色慌张,瞧向他的眼神闪躲回避,满是异样。
他心底“咯噔”一下,暗觉不妙,才走出小院门口,就听见贾芹那阴阳怪气的腔调传来:
“哟呵,瞧瞧这是谁呀,咱们新晋的状元老爷大驾光临咯!怎么着,蔡大人昨夜没留您在府上好好享享清福呀?”
贾芹身旁还围着几个贾府子弟,他们也跟着瞎起哄,话语里满是尖酸嘲讽。
贾环眉梢一冷,目光如刀般扫过他们,仿若未闻其言,径直大步迈进院子。
“哼,在这儿装什么清高呐!你昨儿个得罪了蔡大人,我倒要看看,往后你还能蹦跶多久,得意到几时!”
贾芹在背后叫嚷着,怨毒之意溢于言表。
贾环脚步猛地一顿,眼中寒芒乍现,旋即又恢复常态,回了房间。
屏退下人后,他从袖间掏出一封信,信封之上蓝婉的私印醒目非常。
拆开信件,里头仅有短短几行字:“兄长刁难,望君珍重。”
贾环攥着信纸的手越收越紧,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将信纸凑近摇曳烛火,火苗瞬间舔舐而上,直至信纸化为灰烬,那决绝之色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紧接着,他走到桌前,打开一个精致木盒,里头几件御赐珍宝光彩夺目。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是对着珍宝、又似是对着当下困局低语:“哼,游戏,这才不过刚刚开场。”
随后,他的神色恢复泰然自若,好似先前酒宴上的明争暗斗、暗流涌动全然未曾发生过一般。
他径直奔往贾母院子,拿出几样御赐珍宝,分赠与贾母、王夫人等人。
原本因贾芹散播谣言,众人对贾环态度多有疏离、满是微妙,此刻见他分了圣上赏赐,态度瞬间转变。
纷纷堆起笑脸,谀词不断,夸赞他年少有为,为贾府添光增彩。
贾环神色淡淡,将朝堂上的种种应对之事徐徐道来,语气平和沉稳。
可在描述蔡林拉拢、同僚试探之时,却绘声绘色、淋漓尽致,把那紧张局势尽显人前。
同时,他着重强调自身身处复杂局势的难处,以及在应对时如何一心维护贾府利益。
一番讲述下来,众人听得惊心动魄,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敬佩与赞叹。
那些之前对他冷淡相待之人,此刻更是热情似火,围在他身边嘘寒问暖,生怕有所得罪,如此一来,贾芹所传谣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然而,贾环在朝堂之上崭露头角、锋芒尽显,终是引起了皇室的侧目。
蓝秉昆出于对贾环崛起可能影响蓝婉的担忧,在皇帝跟前进言,称贾环年少得志、锐气过盛,恐藏不臣之心。
皇帝虽说赏识贾环才华,可听了这番话,心底难免起了疑虑,对贾环的态度悄然有了细微转变。
贾环心思敏锐,很快察觉皇帝的疏远之意,暗自叹息之余,也深知化解这场危机迫在眉睫。
苦思冥想许久,他决意主动出击。
夜已深,浓重夜色里露水凝结,而贾环书房却灯火通明。
他铺纸研墨,提笔落字,写下一封奏折,满纸皆是肺腑之言,诚挚恳切溢于言表。
写罢,仔细封好放入锦盒,而后踱步窗前,望着夜空繁星闪烁,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喃喃自语道:“皇上啊,您可千万莫要错看了微臣呐。”
言罢,唤来早已在外等候的亲信,嘱托道:“明日一早,务必将此物送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