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珂扫了眼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自然不信他能熬得住酷刑。
见他不肯承认也不跟他废话。
那账本留着始终是个隐患,必须毁掉。
张珂面色忽然一狠。
“如今给你两条路,要么说出账册下落。要么……”
他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扔到史明台面前。
“你便服毒自尽。”
史明台见状也不惊慌。
“你不用吓唬我,我若在你牢中出了事,你也难辞其咎,你到时如何跟圣上解释?”
张珂面露不屑。
“自然是不能在我牢中出事,不过要是出了我这门,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可就跟我没关系了。”
“你,你敢……”
史明台终是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他相信这事他们做的出来。
“我为你们鞍前马后做了那么多事,你们就这么对我吗?”
说到这儿,张珂面色缓和了下来。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怕手中没有把柄,我们会把你推出去顶罪。”
张珂叹了口气。
“老史啊,咱们都是在相爷手下做事的人,相爷不会不管咱们的。”
“可你若觉得仅凭自己手上那点东西便想逼迫相爷,那也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你只要将账本下落说出来,我保证你三日内便能无罪释放,仍回你的户部任职。”
史明台听完有些动容了。
主要是他现在根本别无选择。
他本以为这帮人是来救自己的。
可他们明明已经动了杀心。
他若仍闭口不言,那必死无疑。
若将账本交出来,或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他思索了良久,终是开口。
“等我从这里平安出去,又能回到户部上值,我便将账本下落说出来。”
“好,老弟三天内定让你从这平安出去。”
张珂哈哈一笑,召来了人。
“还不快去给史大人准备套软和的棉被,再找大夫来给史大人瞧瞧伤。”
二人面上又恢复了以往的虚与委蛇。
三日后,史明台在刑部走完了所有程序。
张珂便面奏皇帝,说此人确实无罪,人便又被放回了吏部。
为了安抚史明台,皇帝不得已还赐了御医给他看伤,并赏赐了些金银作为补偿。
转眼间萧晗璋和林瑶成婚的日子便到了。
天还没亮林瑶便被二婶和庄嬷嬷揪起来上妆。
喜服三天前萧晗璋便派人送过来了。
方便有不合适的地方好有时间修改。
林瑶指尖轻轻拂过那精致繁复的绣纹,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在众人帮助下她将这件喜服穿在身上。
喜服并未做任何改动,便十分贴合她身形,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二婶拿起梳子,一边为她梳发,一边念叨着吉语。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若她母亲还在的话,这些事应是她母亲为她做。
她心中不免一阵酸涩,如今她竟连自己母亲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一切都准备就绪,庄嬷嬷将盖头罩在了林瑶头上。
灵犀小跑着从门外进来,语气难掩激动。
“小姐准备好了没?世子到门口了。”
林瑶心口一跳。
怎么来的这么早。
盖头遮挡了她的视线,她被庄嬷嬷和二婶扶着到了前厅。
林瑶低头,便从盖头下的缝隙中看到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朝她伸了过来。
她将手搭在他的掌心。
发现他的手心竟出了一层薄汗,有些粘腻。
原来紧张的不只她一个人。
二人拜别了林逸夫妇。
迎亲队伍便浩浩荡荡朝定北侯府走去。
花轿轻轻摇晃,她坐在里面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她这就嫁人了?
眼前一片朦胧的红色,昭示着她从此再不是孤身一个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轿子渐渐停了下来。
萧晗璋翻身下马,整理了下衣襟。
轿帘被打开,喜婆将红绸放入她二人手里。
他小心翼翼的牵着她下了轿。
她的脸被红色的喜帕遮着,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他知道自己今日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在礼官的唱和下,二人拜了天地和父母,便开始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面站定,弯下腰身朝对方深深拜了一下。
萧晗璋故意将身子往前多倾了一点。
二人的头一下便相碰。
虽然只是轻轻碰了下,还是惹的林瑶一惊。
她怕失礼,立即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一小步。
她视野有限,根本分不清这是意外还是他故意的。
繁冗的礼节终于全部走完,林瑶被送入了洞房。
而萧晗璋则留在前院招待客人。
凡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官员基本全被邀请来参加这次婚宴。
大理寺卿借口手头有个紧急案子并没来。
林瑶双手在小腹前交叠,在云水居的床榻上正襟危坐。
“小姐,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灵犀端了盘桌上的喜饼,伸到林瑶盖头下。
她和庄嬷嬷都已经吃过了,不过林瑶这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前院的宴席估计散了还早呢。
世子得很晚才能回来。
林瑶也确实饿了,刚想伸手去抓一块,便听吱呀一声。
门从外被打开。
林瑶伸出去的手嗖一下便缩了回来,又恢复了刚才端庄的姿势。
“嬷嬷。”
灵犀叫了一声。
林瑶刚提起的心重重落下,长舒了口气。
也是,他怎么会这么早就回来呢。
是自己一惊一乍了。
刚想再伸手去拿,却见眼前那盘点心被撤走了。
耳边又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和东西落在桌上的声音。
过了一会屋中变得十分寂静。
“嬷嬷?”
林瑶开口唤了一声,无人应答。
“灵犀?”
还是没人吱声。
她正心下疑惑,一双绣卷云纹的皂靴便出现在了视野。
林瑶一怔,盖头便被人揭开。
她轻轻抬头,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庞便映入她的眼眸。
萧晗璋一身红衣,深邃的眼眸溢满温柔。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问她:
“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