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云直白道:“你身上的杀意太强,瑶池净水可让你温和心性,洗掉一部分血腥气。”
“大帝往日便不喜你杀心过重,如此情绪进去,于你无益。”
听到这话,宗冶压抑住杀心。
忍耐着浑身痛意,在池子里多泡了会儿。
半晌过去,他狼狈爬出。
宗冶硬逼着自己笑得柔和,看向金云。
“现在可以了吗?”
金云满意点头:“祝你顺遂,成功与否不重要。”
“大帝若是看到你性情变化了如此多,应当会很欣慰。”
宗冶:“……”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想要撕烂这朵云彩的嘴。
但宗冶还是隐忍住,面带微笑道谢。
一转身,面具之下的表情,格外阴森可怖。
呵呵,等他拿到传承。
一定先把这朵金云撕得稀巴烂。
无辜的小金云还不知道因为自己说错了话,被人盯上随时可能遭到报复。
它望着宗冶腿上的伤口,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往事片段。
宗冶无论天赋还是恒心,都是上乘。
当年若是大帝真的厌恶他,又怎会教他禁制。
只可惜他心性太过残忍嗜杀。
本应当化灵,却因生不出怜悯之心,最后被天道降为妖。
化妖后,他更是变本加厉,心思不正。
大帝怕他掌握力量太强,会祸害苍生,也会更快断送自己,才拒绝他的拜师请求。
-
第一层。
扶箬面前飘着一朵莲花状的火焰。
“恭喜你,进入问心塔第一关。”
“本关问题,你是谁?”
扶箬眼睫微微颤动,心生犹豫。
她并不是此界的人。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表面身份。
但最浅显易答的那一句,也是必不可少的。
正常的逻辑,应当是表面意、深层义、内涵义,由浅入深,层层递进。
可连自己身份都没办法开口,更别提后面深入剖析自己。
扶箬心有迷惘。
火莲变得凶悍,身形放大一倍。
地上生出一个燃烧的火圈,将扶箬套中。
火圈越收越紧。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一刻钟便会烧到扶箬脚下。
扶箬闭上眼,当场入定,叩问自己。
她是谁?
她是另一个世界即将大学毕业的扶箬,还是一只生活在这个光怪陆离玄幻世界里的孤魂野鬼?
耳畔忽然冒出一道声音。
朦胧模糊,悠远飘忽。
“你想回到原本的世界,还是想继续留在此地?”
“若是留下,前尘往事渐忘,你会被这个世界彻底同化,和那些修士没什么两样;若是选择回去,我现在就能送你离开,你还能回到你的身体,不用再当一个孤魂野鬼。”
扶箬听着那个声音一次次提原本的世界,提回去,久远的记忆一点点重新浮现。
她已经很久没想起另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她是个孤儿,一个人无牵无挂。
仅有的好朋友是个万人迷,男男女女都喜欢她。
所以她身边也不缺她一个朋友。
意外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没有魂穿进别人身体。
也就不会与原身家人纠葛和牵扯。
付清酒尸身已被她烧成骨灰装入玲珑妖骨球中。
虽是承诺了她要寻到付千钟。
但按照夺心镜扔给她的梦境碎片来看,付千钟大概率已经和蛟妖同归于尽。
所以,她还是孤身一人。
两边都没什么不同。
留下,回去。
她好像都无所谓。
她就是一个佛系到极致,既来之则安之的人。
做选择,她不擅长。
扶箬沉浸在入定中,并未发现,她这个想法一出,周身魂魄立即开始不稳。
空气里冒出大量规则之力,似乎想要将她绞碎。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的心在动摇。
它终于抓到了机会。
天际,沉闷雷声震耳欲聋。
天道意识在警告它。
空壳顿了一瞬,继续释放更强大的规则之力。
天道意识望着下方某处,开始溃散阴气的魂魄,心生愧疚。
她是它拉过来的。
是它这局唯一一枚活子。
天道意识开始更迅速地颁布规则。
新的规则一点点遍布此方世界。
它周围的规则之力愈发强横,那道空壳子可操纵的力量减少。
扶箬身边想要下手的规则之力也跟变弱了些。
火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变化惊到。
问心塔一层,问己。
让人心魂回归意识,只剩下最纯粹想法,从而明悟己身。
这是大帝开辟的小世界,天道规则之力为何会插手?
火莲不喜领地被入侵的感觉。
它放出赤红火焰焚烧规则之力,质问苍天。
“大帝地盘,天道也得退让三分!”
“此界将亡,天道为何不自救反而破坏大帝计划?”
扶箬还在入定。
她感觉方才的自己好似在被什么千斤重物挤压搅动脏腑。
此时那些要把她挤压成粉末碎屑的力量减轻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暖烘烘有些烫的灼烧感。
有人说,临死之前,血液会回流,从而感觉到温暖含笑离去。
她是快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吗?
可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真的能回到原本的身体吗?
就算重新回到她那具躯壳。
她还是她吗?
她还能和之前一样,安安心心找工作,自此之后,日复一日做一个平凡世界里的普通人吗?
她曾见过仙人神女,修士妖鬼。
也曾缩地成寸,搭载仙器于九万里高空御风而行。
还曾在喧嚣红尘中,遇见万千执念愿力,品过百味人间,离恨别苦……
更有百万人为她建庙,宇铸金身。
她则为他们排忧难,护安危。
扶箬脑中骤然划过一抹流光。
不,她不能离开!
这里才是最适合最需要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