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有三千六百株:前面一千二百株,花微果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了道,体健身轻;中间一千二百株,层花甘实,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乱蟠桃大圣偷丹 反天宫诸神捉怪》
四妹纵然生性潇洒傲岸,也不由得含羞捧脸,凡尔赛似的炫耀道:“根据《动字门》道诀解释,臭猴子似乎是大品天仙诀修成的固藏千年不泄阳元,具有白日飞升之补益,人家——人家只是稍微炼化了一些,就突破了七个境界,来到第一个渡劫门槛啦。”
牛魔王张大嘴巴,满是羡慕地瞧猴子,又羡慕地瞧四妹,赞不绝口。
罗刹仙子一言不合就带节奏:“值得喝一杯!举杯,举杯!”
那大萍萍举起酒杯,翘着红红的狐狸尾巴,童言无忌的喊道:“猴哥哥的元阳能帮人白日升仙,为何不给萍萍!萍萍也要猴哥哥的元阳!”
右手边那只一言不发的小狐狸精,吓的魂飞魄散,夹紧红尾巴,踮起脚来捂大萍萍的嘴。
罗刹仙子愕然扭头,然后笑的花枝乱颤,直不起腰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巫山仙子听了四妹的解释,芳心一动,想起猴子启迪她突破瓶颈、触摸大罗金仙门槛的事情,神思魂与,指甲轻轻刮石案,入神思索:“看来,依赖猴子突破境界的,不止我一人。听到这些话,我心里也松弛一些啦!”
“只不过,四姑娘受到的是仙体上的补益,而我受到的是精神上的补益,细微区别罢了。”
想到这里,巫山仙子照常偷瞄猴子,习惯性地目不转睛,心中舒坦,唇角不自觉地嗪着微笑。
猪八戒和紫蛛儿则目不转睛地观察巫山仙子,见她神授魂与,猪八戒夫妻就交换眼神,一个得意洋洋,一个忍笑窃喜。
只有二姐在闷闷不乐地剥荔枝,一边将白肉递进红唇,一边转头瞧洞外春色,翻白眼暗想:“什么彻夜潜修,明明是彻夜寻欢,姿势多得记不清,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只有五妹天真烂漫,笑嘻嘻调戏她四姐:“姐夫姐夫,既洞房了,不知你发现姐姐的秘密吗?”
猴子微笑道:“你不怕挨打,俺还怕挨打呢,五妹叫俺答你的问题,是想俺死在夫人的粉拳之下啊。”
五妹吃吃嘲笑猴子:“你不敢说!”
四妹昂头叉腰,处处维护猴子:“有什么不敢说的?咱们光明磊落,只要句句属实,本大仙绝不打他。”
猴子得了夫人的授权,才举杯缓缓道:“当时只道是寻常,谁料蟠桃玉带藏。”
五妹心服口服,竖起大拇指:“姐姐,你可真护他,他怎么敢的啊!”
听见这句诗,巫山仙子和二姐同时浮现脑海画面,同时扭脸看向洞外,同时脸颊浮上飞红。
罗刹仙子愣一下才回过神来,看向四妹惯穿的宽松剑仙罩袍,难以置信地问:“几……几千年的蟠桃?”
猴子看了四妹一眼,察言观色。四妹略羞,故作镇定地小声说:“你……你看着说呗!”
猴子领会到低调之意,于是往小了说:“三千年的蟠桃吧。”
“哇!”罗刹仙子毫不掩饰羡慕之色,“四娘娘道心坚固,深藏不露啊!”
这时候,巫山仙子和二姐同时回过头来,盯着猴子的脸,而巫山仙子最单纯,脱口而出,当场纠正:
“大圣怕是没见过蟠桃吧!”
“蟠桃哪有那么大个儿的!”
“少说也是六千年的蟠桃!”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宴会再次鸦雀无声,这次静的落针可闻!
所有嘉宾,全部齐齐转头,盯着语出惊人的巫山仙子,目光充满了震惊。
就连猪八戒和紫蛛儿,都装作很震惊。
巫山仙子还不知道露馅了,茫然捧脸问:“怎么了?本宫脸上有饭粒吗?”
二姐捂住脸,不由自主地挪开一寸,离巫山仙子远一些。
还是烂漫无忌的五妹,惊讶发问,戳破肥皂泡:“巫山夫人又没有跟我们姐妹洗过澡,怎么知道四姐姐没有束胸的尺寸?”
“噫——”巫山仙子顿时无言以对,毛骨悚然地想到,自己既然没有跟四妹洗过澡,又如何知道四妹练剑束胸的事,更从何得知四妹没有束胸的真实尺寸?
只有巫山仙子自己知道。
二姐也急忙跟巫山仙子划清界限,免得殃及自己。
她很清楚,巫山仙子深受画面所震撼,直到早上,两个人脚步虚浮地回洞装睡时,巫山仙子都在跟二姐喋喋不休:“好大啊——”
二姐还问:“你是说谁?”
巫山仙子美目迷乱,显然没有从视觉冲击中清醒:“都好大——”
想必是巫山仙子的纯洁心灵,受到冲击太过剧烈,因此话不过脑,脱口而出地纠正猴子了。
看到这里,巫山仙子隔岸观火、雾里看花的嫌疑,已经越发明显了。
猴子又看了四妹一眼,四妹却嫣然笑道:“五妹,上次我去云华上宫做客时,泡了夫人的温泉哩,你不知道,就不要胡闹。”
“啊?”五妹这才释疑,大大咧咧地挑理儿,“姐姐回来又不说!”
“难道事事都要跟你说?你嘴上又没有把门的,今天告诉你,明天整个盘丝洞都知道了!”四妹娇嗔。
“原来如此。”罗刹仙子、安息仙子、大萍萍都失望地接受了这个合理解释,没有吃到巫山仙子的瓜,女仙和女妖们都深感遗憾。
只有巫山仙子脸颊滚烫,心里明知四妹没在云华上宫泡过温泉,是四妹在替自己开脱,既有免于社死的感恩,又有心照不宣的惭愧,还有暴露行迹的羞涩。
只能暗地叮嘱自己,莫多言,言多必失,以后开口先过脑。
宴后,巫山仙子故意去洞天福地散步,制造跟四妹的偶遇:“四姑娘,今日午宴上的玩笑,是本宫开过头了,向你赔不是——”
看到“巫山仙子”这个高高在上的神女主动道歉,四妹顽皮起来,故意背手负剑,抬起尖下巴,摆侧脸给仙子看:
“那可不是玩笑可以解释的,仙子若只觉得玩笑开过了头,那便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这样的道歉,恕晚辈不接受。”
巫山仙子的俏脸又烫起来,心想这对夫妻都好磨人啊!
没办法,只好低下头,吞吞吐吐道:“本宫——本宫太想突破大罗金仙啦,因此——”
四妹歪头问:“怎么又扯到大罗金仙了?”
巫山仙子含羞忍耻,吞吞吐吐地和盘托出:
“这几日,本宫目睹你夫君完成开天辟地般的大事变,道心似有所感,竟然突破了瓶颈,碰触到大罗金仙门槛。”
四妹转过身来,直视巫山仙子,静静听她说。
巫山仙子不由自主地拿鞋尖踢石子,面红耳赤道:“后来——本宫发现——每当瞧着你夫君,道心都有助益,得到的混元之气,远比打坐修炼来的圆满凝实——”
四妹歪头瞧着窘迫的仙子,微微一笑,单刀直入问:“所以,这就是你视奸别人夫君的理由?”
巫山仙子五雷轰顶,被那尖锐、直白、简练、精准的两个字,扎破道貌岸然的伪装,刺中真实的内心,差点腿软坐地上:
“四姑娘,怎可如此尖锐评价本宫?”
四妹伸手撩顺巫山仙子的秀发,靠过去,俏脸相贴,在巫山仙子那红热的耳旁呵气道:
“怎么,彻夜偷看别人新婚,仙子以为是体面之事?”
巫山仙子美腿一软,如落地般坐在鹅卵石地面上,面容惊惶:“是……是二姑娘告诉你的吗?”
四妹弯腰扶起巫山仙子,嘻嘻笑道:“我那二姐姐,看似争强好胜,可在人家手里,就如软柿子般好捏,几番追逐逗弄,就面红耳赤地全招了。”
巫山仙子只觉得罪行败露,宛如天塌地陷,美腿绵软,全凭四妹出力扶着才能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