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就是……要休息嘛!时间晚了,洗完澡该休息了!”林漉的脑子飞速运转,胡乱编出一个理由。
她说完,还向手机那头的沈乐之求证:“乐乐,你说是吧?”
哪知道沈乐之在听到谢明晏声音的一瞬间就挂断了电话,此时手机里只剩一阵忙音。
林漉:……
她咬咬牙,“我去给你拿床单被子。”
好在除了那句问句以外,谢明晏并没有说更多惊世骇俗的话。
即便如此,林漉还是失眠了。
主卧和客卧一墙之隔,两张床分别靠在墙的两侧。
或许是知道家里住进了别人,她今晚的听觉格外敏锐。他每一次翻身的声音,都在她耳边无限放大。
直到凌晨三点,林漉才扛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快中午。
换好衣服走出卧室,屋里静得出奇。她连续喊了好几声“谢明晏”,也始终没人答应。
今天是五一假期的第一天,也是非遗展正式开幕的日子。
他应该早就走了,给荆叔帮忙去了。
餐桌上有一盘早餐,制作者细心地罩上了保鲜袋。即使已经放了一段时间,依旧没有变硬变干。
微波一叮,又是热气腾腾的新鲜模样。
垫过肚子,林漉开车前往茶文化博物馆。
博物馆一楼游客如织,各个展位前围满了人。
阿双正给游客们讲解真假八宝印泥的区别,荆叔则带着另一些人亲手体验印泥制作。
体验的人群中,有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朋友,看年纪刚上小学。
荆叔忙不过来,便由谢明晏辅导。
谢明晏口吻温和,即使小朋友做错了好几次,依旧不疾不徐,手把手地耐心指导。
小朋友终于做出成品,高兴地笑起来。而他的唇角也是弯弯的,眉眼温柔。
林漉站的有些远,常有其他游客从眼前经过。可她的视线始终聚焦在谢明晏身上,其他的人,都成了一转即逝的黑影。
如果让他带孩子,他应该能和孩子相处得很愉快。
这样的天赋,如果去当幼儿园老师,应该很容易胜任吧。
林漉虽然对八宝印泥了解不深,但是维持秩序这样的活儿,还是能做的。
她抬起脚步,准备往展台那边走,意外撞上了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有过一面之缘的蒋朔。
她的高中同学,也是她考虑过的合作结婚对象。
即使现在是休息日,蒋朔依旧西装革履,灰色西装熨烫妥帖,手腕上还戴着一块精致的腕表。
见到林漉,他浅浅一笑:“老同学,又见面了。我们两次没有预约就碰见,算不算是一种缘分?”
林漉客气地笑笑,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在她看来,两人当初没有达成合作,现在就应该各自安好,不要再来打扰彼此。
可蒋朔俨然不是这么想的。他意味深长地往印泥展台的方向投去一眼:“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丈夫也是搞非遗的。”
“既然如此,你应该对非遗了解不少吧?能否赏脸陪我逛逛?”他邀请道。
“抱歉,我还有事。”林漉直接拒绝。
她往左边迈出一步,想从蒋朔身边绕过去。然而蒋朔与她同时动作,将她要走的路挡得严严实实。
“你说的事,是帮他一起照顾展位?可我怎么觉得,他并不是真的需要你呢。”蒋朔同情地叹息一声。
林漉警惕地看着他,“蒋朔,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和谢明晏已经结婚了。如果你想找人帮你应付家里催婚,请你另谋高明。”
“我能做什么?只是来给你提个醒,别被表演出来的深情蒙骗了。”蒋朔笑了一声,“就算他对你有几分真情,但你们才认识多久?能比得过他心里住了好多年的那位白月光?”
林漉眯起眼睛:“什么白月光?你从哪里知道他的事?”
蒋朔没有回答,反而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看来只有陪他一起逛展,才能知道后文了。
林漉抿了下唇,跟上了他的脚步。
印泥展位,体验活动刚刚结束。谢明晏送走小朋友,抬头望向博物馆门口。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见林漉的卧室门还关着,知道她还在睡,没有打扰。
可是刚刚,他分明看见了她。
碍于体验活动,他不方便立刻和林漉打招呼,想着结束后再叫她。
明明先前还站在那儿,怎么这会儿又不见了?
他收回视线,轻拍了下荆叔的肩:“荆叔,您有事打我电话,我出去一会儿。”
“哎?你干嘛去呀?”荆叔随口问道。
“找人。”他言简意赅。
另一边,林漉正和蒋朔一起,穿梭于各个展位之间。
蒋朔兴致十足,一边观看展示,偶尔还会问些问题。
林漉则惦记着白月光的事情,一直心不在焉。
不是没好奇过谢明晏的感情经历,但都是奔三的成年人了,谈过几段恋爱都属正常。故意询问,反倒显得自己小心眼。
因此,林漉一直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也从没在谢明晏面前提起过这件事。
连续逛了三个展位,她在墙边站住。
“蒋朔,吊人胃口也吊够了,该把话说清楚了吧?”她双手交叉胸前,无意识地摆出一副防御姿态。
蒋朔饶有兴趣地打量她一番:“这么着急?你该不会真对他动心了吧?”
“……当然没有。”林漉没什么情绪。
蒋朔轻笑出声,也不再卖关子:“前阵子,有个客户到我行办理大额存款,我和他聊了聊,发现他竟是你‘丈夫’的大学舍友。”
“他告诉我,谢明晏上大学时,有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他甚至没有白月光的微信,只能通过邮件联系。即便如此,也是他发的多,她回复少。放在现在……是不是该叫舔狗?”蒋朔玩味道。
林漉不适地皱起眉头:“就事论事,别侮辱人。”
蒋朔眸光闪烁:“还护短了。”
他顿了顿,语气收敛不少:“总之,他就这么追了白月光两年吧。毕业的时候,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以为他会孤注一掷,至少当面向白月光表个白。谁知他什么都没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放下了。”
林漉稍微松懈:“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
“是吗?璐璐,你懂不懂‘白月光’三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蒋朔哼笑。
“她是他的可望而不可即,谢明晏年少的青涩、纯粹的爱、以及世间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献给了她。哪怕表面不提,心里也念念不忘。”
“你就不介意,他送你礼物的时候,想的不是你多开心,而是她没收到有多遗憾?”
“别说了。”林漉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
与此同时,地板上映出了另外一个人影。
“遇到朋友,不和我说声。展位有水,不如拿了再逛。”谢明晏平静地抬起眼,对上蒋朔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