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礼部尚书府——
“爹,再想想办法吧,四皇子已经禁足大半年了,再这样下去,以后朝廷哪里还有佟家的位置?!
您让娘进宫去求求淑妃娘娘吧,怎么说,晟儿也是记在她名下抚养的皇子。
再者说,她又是晟儿的亲姨母。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这个时候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在皇帝陛下跟前吹吹枕边风,比咱们父子跑断了腿都管用啊!
这个时候您可得拿出当父亲的威严来,就算是再高贵的妃嫔,他要不能忘本不是?
再说了,没有皇子傍身,她以后指不定得个怎么悲惨的下场呢!”
佟自得赖在自己爹的书房,大有一副佟尚书不答应让淑妃去求情,就不罢休的架势。
“好啦,少说两句!那是你亲妹妹,又是陛下亲封的淑妃,岂容你置喙!
四皇子被禁足,又不是你一个人在着急,你又怎知淑妃娘娘没有尽力?
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四皇子这次的确是过分了,长一长记性也好。
何况虽是禁足,可一应规制内的供应一直不曾缺,陛下又没有做出其他处罚,已是给佟家留了脸面。”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父亲,大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都在趁着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呢。
很多和咱们佟家交好的朝廷官员都快被他们三人拉拢瓜分没了,到时候等四皇子解了禁足又怎么样?
除了咱们佟家,四皇子到时候都成了孤家寡人了,还怎么和别人争啊!”
礼部尚书佟青云皱眉,看着自己焦躁不安、上蹿下跳的长子,他觉得心好累。
自己这么多年在朝中积累人脉,又先后送一嫡一庶两个女儿入宫,真的做对了吗?
十五年前,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在宫中拼死生下皇子后撒手人寰,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这么多年,自家夫人对自己的怨怼没有少一分,留在宫中的大女儿也与家中不亲近。
他只有这两个女儿,本可承欢膝下,可她们一个年纪轻轻丢了命,一个成为笼中鸟,失去了一生自由。
就为了佟家一族荣光,为了眼前这自私自利的长兄?
“好啦,此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更不要四处乱撞,以免找错了人,所托之事不成反坏事!”
佟自得没听懂自己爹话中的意思,只觉得自己爹可能是成竹在胸,这才不让自己掺和。
哼~早说嘛~害自己废了如此多的口舌:“那就劳爹费心了,不过那也是您的亲外孙,您劳心也是应该的不是?”
佟自得这副样子引得佟尚书又是一阵太阳穴直突突,无奈只得挥了挥手,眼不见心不烦。
“好好好,那就不打扰您老人家休息了,四皇子的事,您可得上点儿心啊!”
佟尚书再次以掌扶额,不想再多看长子一眼。
管家佟林送走佟大公子,又轻手轻脚地回到佟尚书的书房。
“老爷,东西已经备好了,不知何时送去为好啊?还请老爷定夺。”
“给林家和吴家的都备好了?”
“是,照您的吩咐,还备了刘家的,这是礼单,您看看可还需要调整。”
佟管家递上三份礼单,每一份都很长。
佟尚书接过礼单仔细查看,微微点头,“无需调整了,你这礼备得极为合适,今日就差人给各个府上送去吧。
林家与吴家暂且不论,那刘家虽只是新贵,势头却不容小觑,未来更是潜力巨大。
能交好总比交恶强,对了,刘贵妃的九皇子如今也有十岁了吧?”
“是,过了年刚满十岁,已经进学七年了,皇子师们都说此子聪慧,很有陛下小时候的风范。”
“嗯,知道了,给刘家的礼单上再添一套文房四宝吧,取我的珍藏,别拿那些随便采买的。”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办!”佟管家应下,便退下安排给各个府上送礼事宜。
佟尚书望着窗外,心中暗自盘算。他知道儿子目光短浅,只看到四皇子如今的困境,却看不到背后复杂的局势。
大皇子等人看似在打压四皇子,实则各方势力相互制衡,争夺资源。
而他佟家此时若贸然行动,只会陷入漩涡中心,成为各方争斗的牺牲品。
这个时候上蹿下跳,不仅不能让陛下心软将其放出,反而会惹得陛下更加不喜。
有吴尚书和林尚书二人时时在陛下跟前上眼药,四皇子短时间内想翻身是不可能的。
除非有一个合适的契机,不然此时闹腾就是在树一个活靶子。
这个靶子,佟家不能当,不但不能当,还得给这些人重新树立一个靶子。
只有关注转移了,四皇子才能暂时安全,禁足,有时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只是看是否能利用得好罢了,自得那孩子是暂时指望不上了,只看到表象看不到本质,终究会栽跟头的。
吴家、林家,这两家要尽量拉拢,就算拉拢不得,也不能将二人推到佟家的对立面儿。
刘家,在拉拢的同时也要提防,毕竟九皇子年纪也不算特别小了,几年的功夫,就能和自己的皇兄们站在同样的位置和高度。
大家都是皇子,又都不是嫡出,既然同为庶出,又何谈谁更加名正言顺呢?
该走的关系要走,可也不能像没头苍蝇那般乱走,至少不该像自得那般病急乱投医。
那承恩伯府,可不是什么求人办事的好去处,皇后娘娘虽为中宫,可毕竟多年不管事了。
更何况,皇后娘娘和承恩伯府的关系,可并不像明面上那么和谐。
至于淑妃那边,他深知自己女儿的手段,她不会坐以待毙,也不会贸然出手。
鸳儿在后宫浸淫周旋十几年,很多东西看得比别人更加通透,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吹枕边风的时候。
也只有自己那不成器的长子,会在此时想出如此昏招。
夺嫡,哪里是他想的那般简单。
刀山火海一重重,每走一步都是血肉燃烧,筋骨淬炼。
不在尸山血海走一遭,哪有资格坐上至高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