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安,二十年未见,你还是这般厚颜无耻。”
万俟芜紧闭双眼,不愿目睹万俟萍痛苦挣扎的惨状。
崇安悠然坐在她的折扇之上,对自己的“杰作”似乎颇为满意。
此刻,她甚至连一眼都未曾看向那高悬于天空、正遭受无尽折磨的女儿。
崇安冷笑着开口:
“无耻?我活了这三十八载,听到太多人骂我无耻,然而,他们都死了。”
她顿了顿,目光带着一丝狠厉:
“包括你,哦,你也早已是个死人。”
“你瞧我身边,众多妖物,多少妖争着为我效命。为何偏偏留下这卑贱的半妖?”
崇安笑得肆意张狂,手中的刀狠狠插进琉璃罩下的心脏。
刹那间,万俟芜身后传来一声尖锐至极的惨叫,那声音仿佛能划破人的灵魂。
崇安脸上却带着兴奋,她继续说道:
“这卑贱的半妖,本就有违天道,本应早早夭折,你们却苟活于世……活着也就罢了,她居然还妄图觊觎本宫的东西。”
“所以本宫不让她死,本宫要她活着,让她将本宫和容蕤的孩子养大,再做本宫的一条狗。”
“你说什么灭族?要怪就怪她万俟萍……与本宫有何干系?”
万俟芜眼中怒火熊熊,似要将眼前的一切焚烧殆尽。
她朝着安右若的方向猛地一扬手。
吊在半空中的安右若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灵魂都因痛苦而剧烈颤动。
她动弹不得,只能满含求救之意地看向崇安,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绝望:
“母亲,救我……母亲……”
那呼喊撕心裂肺,每说一个字,都疼痛万分处。
崇安的手微微一抖,下意识抬头。
却又不敢直视安右若的目光,语气严厉道:
“安右若,你是我崇安的女儿,这点痛苦都忍受不了?再忍忍,等本宫拿到妄生铃,有的是机会让你复活。到那时,这天下将唯我独尊,再无二主共理天下的局面。”
“阿娘……”
安右若的眸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麻木的受着千刀万剐之行,已经不再传出惨叫。
好像是已经知道自己就算再痛苦,也不会有人去救她。
不过有一人,沐音尘倒是想冲向安右若,不过可惜了,他是个废物。
就在这时,一只一直温柔的手悄然从身后搭在了崇安的肩膀上。
万俟萍瘫坐在半空,此刻却已全然恢复清明。
她艰难地挣扎着起身,满眼心疼地看向万俟芜。
万俟芜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力量,缓缓转过身。
或许是因为从半妖修炼至成妖,万俟萍身上曾经的残缺已然恢复,那缺失的舌头也早已重新长了出来。
她的声音极度虚弱,轻轻抚摸着万俟芜的脸,手指轻柔地触碰着万俟芜额头的花钿,满是愧疚与自责:“我的阿芜,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是阿姐没有保护好你们,也没有保护好爹爹……更没能护好族人。”
万俟芜像是孤苦无依的旅人,又似受伤后找到依靠的小兽,忍不住轻声唤道:
“阿姐……”
万俟萍全身浴血,她身后的梨树落叶纷飞,洁白的梨花尽数枯败,枝干寸寸断裂,一片凄凉之景。
崇安仍在不停地折磨着手中的那颗心脏。
原本挂在树枝上,还跳动的心脏此刻已没了原本的模样,早就被摧残成了一摊模糊的血肉。
自从万俟萍恢复神志,仿佛对身上的疼痛失去了感知。
可万俟芜却分明看到她身上跳动的青筋,还有那因用力而苍白的五指紧紧握成拳头。
“阿姐……”万俟芜再次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万俟萍笑着摇了摇头,温柔且坚定地对她说道:“阿芜,放心,她威胁不了姐姐。”
万俟萍艰难地从原地迈出脚步。
就在这时,万俟芜宛如一只被激怒的猛兽,冲着崇安疯狂扑去,一心想要抢夺她手中的琉璃盏。
崇安身下的折扇刹那间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红光,强大的力量将万俟芜狠狠震开。
崇安居高临下地盯着万俟芜,眼中满是嘲讽:
“你看,你被虚海折磨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挣脱束缚,却还是不长记性。”
“虚海?这扇子下面竟然是虚海?当年,你把我的魂魄丢进了虚海?”
万俟芜不可置信的看着崇安。
传言虚海之中,囚禁着上百万的妖魔,是个极为恐怖的地方。
崇安不紧不慢地从折扇中汲取一丝力量,那股污秽混浊的力量,如同漆黑的淤泥一般缠绕在她手上,随后慢慢被她吸收。
这股力量太过熟悉,万俟芜瞬间确认,这就是她被关押二十年的地方。
难怪,难怪湘妃的母亲能拿到那用于交接虚海、与恶妖交换的菊花种子。
可万俟芜心中满是疑惑,崇安已然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为何还要觊觎妄生铃?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万俟萍在她身后虚弱地说道:
“阿芜,她觊觎的,可不只是妄生铃,还有容葳。”
万俟芜此刻哪还管什么容不容蕤,心中的怒火早已蔓延到顶,本来今日就是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她嘲讽的看向崇安,道:
“崇安,你以为我会怕你?”
话音刚落,她手中重新幻化出一条长鞭,周身气息涌动。
虚空被瞬间撕开一道长长的裂缝。
无数猩红的手从裂缝中钻了出来,这些血手争先恐后地朝着崇安扑去,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彻底撕裂 。
崇安丝毫不惧,折扇滚动的黑水中。
慢慢露出一条奇形怪状的腿,像蜘蛛又像蛇。
慢慢的,一只巨大的蜈蚣从虚海中爬出来。
瞬间搅动得公主府山摇地动,差不多有一半成了废墟。
蜈蚣一出来,四象瑟瑟发抖,成了四只废物。
骨女的那些骷髅和群鬼不费什么力气,就将四象给制服。
就在这时,万俟芜感觉到身后飘来了无数的花瓣。
花瓣全部融入她的体内。
她身前,骨女在帮她挡住蜈蚣,可她却不敢转身。
眼泪控制不住,却又像是明知这种结果。
万俟芜淡淡说道:“骨女姐姐,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