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高高在上的神族低下头颅的，不是良知，而是比他更强的武力。”
山舸斟酌着，慢慢说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十六字箴言对应着那个能弑神的上古神器，那神器下落不明，除了死去的那几名神族，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十万年来也从来没有现世...如果你有心，便去找找吧。”
他并没有说完那十六字箴言，也不是故意要隐瞒，一是这十六字箴言得来不易，二来本就不该是出现在凡尘的东西，说到底他压根没认为他们能有什么进展。
从未出现在世间的东西，这要怎么找？形状大小颜色属性统统不知道，要不是山舸说出来的，玉阡陌都要以为是恶作剧，他说道：“总有点什么线索吧？”
山舸耸耸肩，说道：“我也是在旧藉看到的，我一时好奇寻了一阵子，隐约的线索，跟你们凡尘天墟有关。”
“废天墟？”沉默了许久的绯衣接话。
“对呀，所以这次来凡尘渡劫，我想着来都来了，就上那找找。”山舸语气轻松起来，笑得眼睛弯弯，就是在那里开始了和绯衣的缘分。
“有什么发现吗？”绯衣问道。
“除了你，一无所获。”山舸叹气摇头，玉阡陌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但也跟着笑了起来。
目标指向废天墟，范围缩小了很多，绯衣说道：“废天墟荒芜寂寥，要从哪找起呢...神族之前在那囚禁神兽，与神族相关的地方...要不我们先从那处开始寻？但我去过那里，已经坍塌了，除了几根柱子，什么都没有了。”
她低着头细细地回忆着，没发现此话一出来，那两人都变了脸色。
山舸问道：“你去过废天墟？对，凤阳君带你去过...你们经过千焰湖吗？怎么我在他们的记忆里没看到那里？”
“千焰湖？”绯衣茫然说道：“没看见什么湖啊？一望无际的荒漠，走了许久，才到轮回眼。”
“噢？那你什么时候去的千焰湖？”山舸问道，他从绯衣茫然的神色里，已经隐隐抓到什么不对劲。
“我没去过啊，我都不知道什么千焰湖。”山舸已经瞪着眼望着她说不出话来了。
玉阡陌接话问绯衣道：“除了我救你那次，之前你啥时候去过废天墟？我咋不知道？”
两人一言一语的提问，绯衣自己也愣住了，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努力地回忆着，她确定自己去过废天墟神族囚禁上古神兽的地方，那些阵法，遗留的高台和柱子不可能是梦里梦见的，也不可能是看古籍自己想象的，她甚至记得太阳的温度和风的吹拂，但怎么？她越使劲地去回想，越觉得记忆模糊了。
看着他俩大眼瞪着她，绯衣自己也疑惑道：“我...什么时候去的...我也不知道啊？”
听她不确定的语气，玉阡陌出言帮她回忆，说道：“我没有听你说过你去过废天墟啊…咱俩遇见之前，你不是才从碧落海出来，晃悠了几年晃悠到南海，之后我就都知道了啊…要说你以前去的，更不可能，你也就是在碧落海认识了上官绝莲，跟着他修炼了一阵子，开始上道修行的…要说是去碧落海之前，那时候你连低等魔兽都打不过，怎么可能去废天墟！”玉阡陌想起上官绝莲跟他描述的绯衣被魔兽追进碧落海，与花落扯头发打架的样子，笑了起来。
绯衣的神情已经剧变，她的过往被他用这么随便的口气讲了出来，这世间能了解她如此的人，除了魈夜、上官绝莲找不到第三人，连松子都不清楚。
“你是谁？”绯衣定定地望着他，问道。
才发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见绯衣眼眶已经红了，他有些后知后觉地望向山舸，问道：“我都说啥了？”
山舸摸着茶喝着，朝他确认的点了点头，随口对着绯衣解释：“左遣使千墨呗，还能是谁。”
玉阡陌表情呆住了，突然，他似乎被大力重击般，一口血喷出，浑身鬼气逆行，手指痉挛，七窍已有血丝浸出。
山舸“哎呀！”大叫一声，“不好！”整个人已经跨过矮榻，跳到鬼王身边，他出手如电，一连点了玉阡陌身上几个大穴，咬破手腕，将心头血逼出喂给玉阡陌，玉阡陌才松了口气，软了身子，昏迷过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绯衣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这边山舸已经料理好了玉阡陌，她缓缓问道：“玉阡陌...遇千墨...他是千墨，对不对？你早就知道？”
眼看玉阡陌又再次抽搐起来，山舸手指压在嘴上，制止了绯衣的问询，又逼出一点血喂给玉阡陌，制止了他的痉挛。
他也是此刻才知道，不要提千墨，更不要明面说出来：他就是千墨，山舸一手压制着他的反噬，一手缓缓将自身体内的鬼气渡过去，帮他理气。
他朝着绯衣点点头，却没开口解释，他的神情明明白白地告诉绯衣：如你所想，但别说出口。
鬼族有鬼族的禁忌，他已入鬼族，便不可再提他生前姓名，哪怕是旁人认出了他，只要与他提生前名讳，他便会遭鬼道惩罚，他现在只有一个名字，玉阡陌。
他一定是有很多的不甘心与不舍得，才断了轮回之路，担这鬼王担子，他没过奈何桥，未饮孟婆汤，保留了全部的记忆，等价兑换的，外人无从得知，但必然不是轻易之物。
绯衣的眼泪劈里啪啦地掉在地板上，她咬着唇，闭嘴不言，只在心里呼喊道：“我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玉阡陌慢慢醒了过来，他很虚弱，发现自己正躺在山舸的怀里时候，他闭眼说道：“还不如让我死了....”
看到他一脸嫌弃，山舸在他头顶轻笑道：“行啦，醒了就起来吧，那人都快哭晕在旁边了。”
玉阡陌猛地睁开眼睛望过去，果然绯衣眼睛肿得像桃子，见他醒来，收了的眼泪又落下。
玉阡陌扭回头，悄悄把浸出的眼泪擦在山舸衣服上，说道：“哎呀，这几天，就觉得这个功力啊，练得不对，你看，突然就岔功了，还好，劳你相救。”他故作轻松抱拳，向山舸致谢。
山舸也不搭理他的那些鬼话，要不是先前鬼王救过他，他身上有着半身玉阡陌的鬼气，不然只怕是他也无法把玉阡陌救回来，他也抱拳，虚虚地晃了晃说道：“你这是好人有好报，免得我上门去还你了，鬼界怪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