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地亲密接触的那一刹那，沈芷颜以为自己又要死掉了。
她大脑是懵的，视野前面是黑的。
紧跟着，周围有了尖叫声，惊呼声，还有自己的名字。
沈芷颜还没反应过来，靳聿行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他抬手将她扶起，拧起眉头问，“怎么样？”
沈芷颜从愕然中回神，后知后觉觉得痛，“……痛。”
她本能地说了一声。
靳聿行蹙眉，低头去看她的脚，“还能动吗？”
“……不知道。”沈芷颜这会儿也说不上来，她就感觉牛仔裤下的腿很痛，很可能是擦破皮了。
与此同时，听见动静的姜钰彤和其他同学也都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啊？”
“什么情况？”
“颜颜摔跤了？”姜钰彤慌里慌张地问，“受伤了吗？”
沈芷颜：“不确定。”
“你怎么回事？”慢吞吞挪到他们这边的江响问，“跑步不看路的？”
沈芷颜回头，这才注意到一个男生正低着头站在旁边，紧张兮兮的模样。
后知后觉，沈芷颜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被眼前男生撞倒的。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男生脸色慌张，“我真没看到她在前面。”
沈芷颜正要开口，姜钰彤先冷哼了一声，“你没看见？你眼睛是干什么的？”
男生本来理亏，听到姜钰彤这话，他突然变得硬气，“是她的问题好不好，我们在塑胶跑道上训练，她走到塑胶跑道上站着，这不明摆着……”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察觉到一道凛冽的目光。
他抬起头，对上靳聿行的视线，脸色白了白，“……我已经道歉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姜钰彤：“道歉有用的话——”
“彤彤，”沈芷颜喊住她，朝她摇了摇头。
姜钰彤不爽地闭嘴。
沈芷颜这才转向撞倒自己的男生，“这位同学，没有人规定，学校操场的塑胶跑道只能跑步，不可以有人走吧？”她质问，“我没有看错的话，那边也有不少同学在走。”
没等男生回答，沈芷颜继而道，“其次，现在没有正式的比赛，如果有正式的比赛我还站在这里，然后被撞倒，那确实是我活该。但现在没有，所以撞倒我是你的问题。”
本来，男生道个歉，沈芷颜就不会再说什么。
毕竟对方也不是故意的，自己估计也就是擦破了皮。可男生的态度太恶劣，恶劣到她根本没有办法不和他计较。
男生被她这么一说，脸色尴尬，“你……”
“我什么？”沈芷颜非常计较地问，“你不会是想要逃避责任，所以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吧？”
男生语塞：“我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没有，那么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呢？”沈芷颜追问。
男生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可辩。
最后，他只能放弃挣扎，“对不起，我……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沈芷颜：“送就不必了，但待会去医务室检查的费用，我会找你报销。”
丢下这句话，沈芷颜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专业的？”
得到男生的回答后，沈芷颜记下，而后转头看向姜钰彤和班里的同学，叹了口气说，“抱歉啊，我得先去一趟医务室。”
啦啦队队长摆摆手，“去吧，先去看看情况，要我们陪你吗？”
沈芷颜想了想，“不用。”
姜钰彤瞪大眼睛，“我也不用吗？”
“你不是还要排练吗？”沈芷颜问。
姜钰彤下意识想说，“我可以……”
话说到一半，她看见还扶着沈芷颜的靳聿行，以及旁边的江响，连忙道：“哦对。”
她抿了下唇，替沈芷颜问靳聿行和江响，“江响，你们这会儿有事吗？能麻烦你们帮忙送沈芷颜去一下医务室吗？”
她本来想叫靳聿行的，但又不太敢。
江响：“……”
虽不太明白沈芷颜同学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腿脚不便的人，但话说到这个份上，江响没有拒绝的理由。
“行，”他点头应下，“你们忙你们的吧，我和聿哥送沈芷颜去医务室。”
姜钰彤：“那就谢谢你们了。”
沈芷颜：“……”
围在沈芷颜旁边的同学散开，江响撞了下靳聿行的手臂，看向沈芷颜，“能走吗？”
沈芷颜：“……可以。”
她呼出一口气，浅声道：“其实我自己一个人去也可以。”
话音落下，靳聿行瞥她一眼，拽着她的手臂，“走。”
“……”说实话，靳聿行这架势，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沈芷颜在心底腹诽着，却没有要和他计较的意思。他能提醒自己，然后在第一时间跑过来扶起自己，已经足够有意思了。
想着，沈芷颜不由自主地，把梦中的他，和现在的他结合在一起。
她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会那样。
梦中的靳聿行，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那到底是她臆想出来的画面，还是她遗忘了的，又或者是从未注意过的画面。
沈芷颜思绪飘飞地想着，和靳聿行江响一起，慢吞吞地到了医务室。
“怎么了？”医务室医生问，“哪儿不舒服？”
沈芷颜：“……摔了一跤，膝盖可能有点儿破皮了。”
医生连忙让她坐下，“我看看。”
沈芷颜到椅子上坐下，医生给她挽起牛仔裤的裤脚。不挽起看不知道，挽起了才知道她膝盖擦破得有多严重。
“我去……”江响看着沈芷颜腿上的伤，皱起了眉头，“刚刚不应该那么轻易放过他的。”
靳聿行没有说话。
他本应该避开视线，不去看女生的腿。但又很诡异的，眼睛这会儿不听他指挥，把视线定格在沈芷颜的腿上。
沈芷颜的腿很细，小腿更是连腿肚子肌肉都没有，纤细白皙。
此时此刻，白皙的膝盖上破了皮，渗出了血，看上去血淋淋的。
靳聿行皱着眉头看着，视线上移，落在沈芷颜的脸上。她的反应，倒是有点儿出乎他意料，她没有惊呼，更没有掉眼泪，只是在医生给她消毒时，闭上了眼睛。
“沈芷颜还挺能忍的哈。”江响在他旁边说。
靳聿行也没有想到，沈芷颜能一声不吭地，甚至都不叫一声，让医生替她清理了伤口，上好了药。
只是看着她颤动的眼睫毛，咬紧的嘴唇，发白的脸色，靳聿行忽而觉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