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虽然在白家村也过了年,但今年对白小荷来说,尤其难受。长时间呆在农村,终于惊动了白老爷子,对白老爷子来说,男人可以妻妾成群,但女儿却不能长期被冷落,女儿被冷落,终究是女儿的错,不能将男人侍候得舒服。于是,大年初五,他将白小荷母亲叫至房间,花白胡子微颤,呵斥着白小荷母亲,让她尽快将女儿送回崔家。
白老太太不敢多言,自家的女儿受了委屈,做父亲不仅没有替女儿出头,却一味埋怨着自己女儿,她对白老太爷的寡情心灰意冷,也对这样的家庭深生厌倦。然而,面对女儿的现状,她也的确无奈,自责不能将女儿从水深火热当中解救出来。
从白老爷子卧室出来,白老太太一路抹泪不已,回到自己小宅,白小荷察觉到母亲的异常,耐心询问着母亲所为何事。白老太太不想让困境中的女儿为难,谎称眼睛进了沙子。然后,再小心翼翼地跟女儿说道:“小荷,过完年后,我想到芦安镇玩,你陪我吧!”
“姆妈是想要我回去吗?”白小荷自从结婚后,虽然她源源不断地从新宅搬运物资钱财回娘家,但母亲从来不会主动去她新宅玩。即使在她最受宠的那段时期,她极力相邀,母亲才去了两次。后来,再邀,常常以年龄大不方便为由拒绝了。
“我不是想你回去,只是,想趁你有闲,陪我玩玩。”白老太太喃喃道。
“姆妈是知我难处的。现在催我回去的,定是父亲,对吧!?”白小荷恨恨说道。
“别怪你父亲,他是希望你和明田幸福生活的。我去芦安镇一趟,明田应该会给我几分薄面。”白老太太絮叨着,虽然白老太爷寡情,但话糙理不糙,娘家毕竟不是女儿长期的避风港。
“姆妈,过了元宵再说吧!”白小荷知道,元宵之前,是崔明田特别忙碌的时候,生意、应酬让他应接不暇,即使母亲去了,估计难以碰上他。碰不上他,她们即使回到芦安镇,没有崔明田的同意,她们是进不了新宅的。唐姣虽然在芦安镇有房子,可进不了自己家,却要她带着母亲住在唐姣家,消息传出去,她会在芦安镇被人看笑话。
“母亲,我正好回娘家一段时间,不如让阿姐去我那儿散散心吧!”母女两人正忧心忡忡时,唐姣带着孩子走了进来。她看见这母女俩的一脸愁容,了解详情后,她立即建议道。
“你们去玩吧!我就跟老爷说,你们回芦安镇了,过段时间,我说我不舒服,再让小荷回来。”白老太太平时对唐姣看得颇不顺眼,今日,她竟感觉自己喜欢唐姣了。
白小荷听罢母亲的手,黯然神伤,母亲受父亲施压力,自己不可能长时间赖在娘家。她得想办法为自己的未来搏一搏了。
于是,白小荷前去白老太爷那儿辞行,告知他回芦安镇了,让父亲保重身体。白老太爷甚为得意,他认为白老太太终究是妇人心,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得去夫家生活。
白小荷带着女儿跟着唐姣去了她的娘家唐坪村,唐坪村虽然仍属芦安镇的范围,但离桐城的距离更近。
唐姣父母本是老实的农民,生下三个崽女,大女远嫁他乡,儿子在桐城做事,大年初五已回桐城。最喜小女唐姣还算嫁得一个好人家,时不时资助些钱财回家,因而,家里条件竟慢慢有所好转。两老口又是勤奋劳作的人,不多久,就将家里原来的土坯房换成两层宽六间的红砖青瓦房,在两老口的心中,女儿唐姣功不可没。所以,唐姣带着白小荷回来,他们甚是欢喜,热情地招待着白小荷母女俩。
“姆妈,阿姐在镇上呆腻了,听说我们这儿漂亮,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唐姣告诉父母,来的路上,两人商量如此说法,以免唐家父母疑心。
“好!好!想住多久都可以。姣姣,你带着阿姐多逛逛,我们这里的确漂亮。”唐家母亲喜悦道,两老口孤独在家,有年轻人回来陪当然挺好。何况,她们知道唐姣夫家姐姐白小荷是大户人家的太太,这可是财神爷,他们得敬好。
白小荷当然不会白吃白住,早把一个月的生活费交给唐家母亲,唐家母亲推辞着,然后,在推搡间,很难为情地接了下来。
唐家母亲回到房间,数数白小荷给的生活费,她更加喜上眉梢,一大一小的生活费给得充足,即使多呆一个月也是够的。
于是,白小荷在唐姣家住下,唐坪村的确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条清澈的小河绕村蜿蜒流淌,两岸杨柳虽是树树枯条,但枝照水面,似乎等待吐绿的那一瞬间。放眼一望,蓄水的田野如打碎的玻璃,齐整的铺于大地。在春日阳光的照耀下,水面又如撒下点点碎银。
村后,则是连绵起伏的大王岭,风吹岭响,萧条中似乎蕴含无限生机。白小荷置身于大自然之中,神清气爽,心中烦恼虽然偶尔会出来骚扰她一下,但不会再辗转反侧,睡眠的充足,再加上山水的滋润,白小荷的憔悴渐渐褪去,水灵灵的,脸上红润重现。
有母亲在的地方,就是安心之所。恬恬跟着母亲,很快适应唐坪村的生活,常常跟着唐姣儿子与村子里一般大的孩子玩得不亦乐乎。时间一长,即使白小荷不在眼前,只要唐家父母照顾两个孩子睡觉,她能够倒头就睡,毕竟白天玩得太辛苦了。
一天上午,恬恬正与村里的孩子疯玩着,在唐姣的怂恿下,向来不喜爬山的白小荷跟着唐姣去了村后的大王岭。两人一前一后地说着闲话,慢慢地向上挪动。
“我爬不动了!”白小荷抬头望望直入云霄的高山,微喘着,揉揉双膝。
“休息一会吧!我找地方撒泡尿。“唐姣嘻嘻笑道,然而,一转身向下,人已隐入树丛中。
虽是春寒料峭,久末爬山的白小荷仍然感觉到身体的燥热,她轻晃丝绢,感受着山风的清新,聆听着山野间的虫声啁啁。
“姣姣,回来了?”白小荷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她诧异唐姣小便的速度挺快。
然而,无人应答,那脚步声由下至上,越来越近。
“是姣姣吗?”白小荷敞开嗓门喊了一句,她的声音已经有了颤音。
仍然无人应答,脚步声似乎即将到眼前,白小荷攥紧手中的袋子,里面放了一把剪刀,她出门在外,以备意外。
“谁?”白小荷已经听出不是唐姣的脚步声,那更像是男人的脚步声,她的心吊到嗓上,她将剪刀拿了出来……
然而,突然又没有了声音,一切静静地,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在这样的寂静中,白小荷更加心惊胆颤,她想起传说中的山魈,面目狰狞,专掠女性,奸淫杀人。
难道自己碰到山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