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霄熠眼神一凛，急问：“出什么事了？”
兰德尔就是他放的一个饵。
霄熠想知道，在他和孔依芯离开之后，能不能钓上一条大鱼。
而布莱恩的反应，让霄熠甚至都加快了往外走的脚步。
但布莱恩仅是问他：“你是霄熠本人？你们换回来了？”
闻言，霄熠生生止步。
他既无奈，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还好，事情不是如他想象得那般糟糕。
而布莱恩可不管霄熠怎么想，他只专注在自己的发现上。
霄熠迟迟不回答，布莱恩也能继续连环发问：“什么时候换回来的？怎么换的？身体有什么异样没有？”
叹了一口气，霄熠一一答了。
布莱恩终于听到想要的答案，还有他们夫妻俩推论出来可以把精神体逼回去，借以把主动切换权夺回的法子，他表示认同。
“精神体虽是我们凝聚出的个体，但它们也是独立的意识。能拿捏住把柄让其乖乖听话，也并非是坏事。”
布莱恩想到自家那不爱搭理自己的精神体，忽地升腾起了也想找找对方弱点的心思。
“！”
待在布莱恩意识空间里的猫头鹰本来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瞌睡，睡着睡着，忽然感到一股寒意，猛地惊醒。
它左顾右看，没发现什么，却依然神经兮兮盯着某处瞧。
因为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所以猫头鹰这回没敢再睡。
而布莱恩在解了自己心底的疑惑后，将话题引回正题。
“不过上将……皇室跟星盗，是真的勾结在了一处吗？”
布莱恩会留下，是因为要调查星盗们的精神干扰仪从何得来。
得知他没打算短时间内走人，霄熠才顺带请他当个眼线。
但布莱恩当时听见霄熠请求时，不是没感到错愕的。
二皇子和星盗头子？
这两个看似互不搭嘎的人物，竟然从前就勾搭在一块儿？
星盗这些年来多次潜入王城区造成的危害，布莱恩再想到这些都是皇室的手笔，心里便升腾起一股恶寒。
提起这件事，霄熠语气就变得沉重：“嗯，兰德尔的记忆里，有过他和二皇子接触的相关。”
所以，霄熠在猜，这次行动既然可能跟二皇子脱不开关系，那么，灭世大多数的人被抓，便无疑是断了他的一条臂膀。
二皇子会不会派人来营救灭世的人？
这是霄熠用来试探二皇子的饵食。
布莱恩知晓事情轻重，也认真答道：“我知道了，我这边会留心，上将那边也请做好准备，尤其和精神体的转换过程，这部分务必熟练，便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王城区的人确实仰赖精神力。
也正因为如此，灭世的人过于仰赖精神干扰仪，认为只要干扰仪在手，其他人根本不足为惧。
这时候，倘若有能够不被影响的人出现，那便是他们胜利的关键。
孔依芯是关键之一，而霄熠，希望能将这关键的数量再增加。
他不希望沉重的压力，都压在孔依芯身上。
想到孔依芯，霄熠顿了顿，这回轮到他向布莱恩提问。
“布莱恩，你说……一个人的意识里，有可能会凭空架构出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吗？”
布莱恩想都没想，直接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那不可能。”
他先是说明原理：“架构出来的世界仅凭想象，肯定会有破绽，一般多以梦境方式呈现，而这种模式，意识空间是没法容许它的存在的。”
“意识之所以是意识，正因为你没有办法加以隐藏美化，呈现出来的是最真实的自己，因此，那里的世界也是真真正正存在的。”
其实这些，霄熠不是不知情。
只是从布莱恩嘴里再听到一次，他还是不免有些恍惚。
“真正存在的吗……”霄熠喃喃重复了句。
布莱恩还以为他说的是兰德尔的记忆，说道：“既然你说曾在那星盗首领的记忆里看过二皇子，想来他们两人勾结的事是没跑了，能不能抓到二皇子的把柄，就看后续这些灭世的人，能不能派上用场。”
“嗯……”
知道布莱恩误会了，霄熠也没有打算解释。
毕竟要他解释……
他也无从解释起。
忙完了这些琐碎事项，也让帝国军按分派的位置各自潜入无精神力者们的居住区后，霄熠轻手轻脚回到房里。
孔依芯是真累着了，还维持着方才霄熠给她盖上被子时的姿势。
霄熠躺在她身侧，盯着她的睡脸。
面上虽带着浅浅的笑意，但看着孔依芯的眼神，却夹杂了一丝疑惑之色。
霄熠看见了。
在两人精神力相互交融的时候，不单是想法会窜入彼此心中，更能看见对方的一些记忆片段。
而在那些片段里，霄熠看见了他所陌生的世界。
那不属于帝国的任何一处，甚至附近的其他星系，霄熠也不曾见过。
那里的人没有精神力，可他们依然热烈生活着。
再然后，有个小房间。
房间将那些热闹关在外头。
仅有一个人所在的屋里，也有人能把每天的生活，过得多姿多采。
尽管外貌已经不同，但面上流露出的表情，还有行为举止，一切都让霄熠感觉熟悉。
那是……
孔依芯。
霄熠不会认错。
曾经困扰霄熠的，似乎一切都隐隐有了答案。
为什么子爵家千金性子变化会这般大，为什么从厌恶他，到能够接纳他？
原来一切的一切，只因为……
那是不同的人。
直至夜深人静时，那种未知的情绪将霄熠包裹起。
他伸手，想去碰孔依芯的脸。
可期待的同时，霄熠也在害怕。
他怕总有一天，待在他身旁的，已经不是他最熟悉的那个孔依芯。
而他心心念念的人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那是他触不可及之地。
孔依芯睡了一觉，只觉得越睡越沉重。
就好像本来好好的，忽然被鬼压床了似的。
她迷迷茫茫睁开眼，发现确实有什么压在自己身上。
在视线还没对焦之前，孔依芯便闻见对方身上的味道。
那是同她一样洗发水的气味。
孔依芯眨了眨眼，等能完全看清周遭时才发现──
她被霄熠紧紧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