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婉如抬眸,看到他俊美的脸庞,长眉入鬓,脸上没有了在外人跟前的清冷疏离,眉宇间散发着餍足的春情。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随意弯着一个弧度,戏谑看着她。
这个人,的确长得好看。
但是,她却有种想打死他的冲动。
“你书房里到底还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书,马上给我扔掉。”
好好一个端方公子,如今被教成什么样了?
亲什么地方,飘飘欲仙,书里这般露骨吗?
他再钻研下去,她如何招架得住?
陆江年笑得格外愉悦:“孔子云: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为夫求学为乐,娘子怎么能阻止为夫上进呢?”
她忍不住伸手捶了他一下,什么人,他把好学的精神用在这上面了,羞不羞?
“你也好意思把孔子扯进来,这种……事情,如何能和圣贤之语相提并论,你也不怕夜里孔子入梦骂你一顿。”
他笑得春心荡漾,拉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他可别来,我只想娘子入我的梦,旁人还是免了吧。”
算了,说不通。
若有机会,她真该去书房好好看一看,这个人到底都藏了多少不正经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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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时候,值夜的留雁小声在寝室的门前说:“大公子,玄青找您有急事。”
陆江年马上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眼眸里一片清明,根本不像一个刚刚睡醒的人。
他轻手轻脚起身,穿戴好衣服,才走了出去。
“守好夫人。”
留雁低头应:“奴婢知道了。”
中秋过后,月色寂寂,稀稀落落的星光点缀在空远的黑夜中,廊下的灯笼依旧通明,玄青一声青袍候在眠月阁门外,凉风徐徐,他的脸色比夜风更凉。
陆江年目光沉了沉,玄青上前两步,一脸凝重地说:“容恕,死了。”
死了?
他面露疑问看向玄青:“谁杀的?”
玄青有些憋屈,有些郁闷,只得实话实说:“不知道。”
陆江年十分意外,这个答案,是他想不到的。
按道理,他的人应该从容恕离开忠勇侯府,就盯上了容恕,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如何杀人?
“说说。”
玄青难免有些垂头丧气,跟着陆江年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把差事办得虎头蛇尾。
他语气沮丧:“我们总共四个人盯着他,一路上并无异状,容恕回到云间寺,便让小沙弥给他包扎伤口。”
“他在屋里骂骂咧咧许久,然后吃了晚膳,就歇下了。”
“晚膳后,再无其他人进出过他的禅房。”
玄青顿了顿,接着说:“四更天的时候,小沙弥到他房中添水,才发现容恕倒在了床榻上,身子都有些发硬了。”
陆江年思索片刻:“这么说,容恕大概在二更到三更这个时段被杀。”
“没错。”
事发之后,他们立即潜入禅房,查探了所有地方。
奇怪的是,禅房没有暗门,旁人也不曾进去过,容恕究竟是怎么死的?
陆江年又问:“一应饮食香炉等,都查了?”
玄青点头,这些细节,他们不会漏掉的。
“并无异状,查不到任何中毒的迹象,看着他就像是忽然睡死过去的。”
睡死过去?
有意思,陆江年已经抓住了重点,莫非这又是蛊吗?
只是,他身边虽然有医术高明的大夫,那人却不懂蛊。
他忽然回头,看向内室的方向,不知道娘子感不感兴趣。
虽然两个人没有明确挑明,但是彼此心照不宣,自家娘子的秘密中,绝对包括一条,她懂医道,也了解蛊毒。
“让人报官,给我盯好容恕的尸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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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婉如起来的时候,陆江年已经捧着书,在外间等着她一道用膳了。
看到他在看书,她心中一个“咯噔”,这书,是正经书吗?
她本来要走向膳桌,却忍不住脚下一个拐弯,来到了临窗书案后的椅子中,悄悄站在他旁边,想要一探究竟。
陆江年五感敏锐,如何能不知道她的动静。
他眼里闪过浅浅的笑意,伸手一把将人拉入怀中,庞嬷嬷和留枝等人都立即低下了头,没敢再看。
庞嬷嬷咧开嘴,无声狂笑。
快了快了,最近两位主子越来越黏糊了,圆房的日子还远吗?
元婉如被他的动作下了一跳,看向屋里站着的几人,羞得就要挣扎,她可没办法把这些人当成木桩子。
陆江年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子若想同看,大大方方与为夫说,今夜我把那本珍藏已久的孤本带回来,咱们点着蜡烛在床上,慢慢看。”
一大早的,他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说这些话,她听得耳朵都红了。
“松开,我才不看,你不许拿回来。”
屋里还有其他人,陆江年也不准备做什么,只是想要逗一逗她罢了。
他单手托着她的腰,让她站起来,然后放下手中的书本,也跟着站了起来。
“今日不看,明日不看,总有看的那一日。”
两人落座之后,陆江年摆摆手,其余人都下去了,元婉如闷着头吃饭,没有搭理陆江年。
他也不再轻佻,一顿饭安安静静就过去了。
吃好了之后,陆江年按着她的手,阻止她站起来,郑重告诉她:“容恕今晨,不明原因,暴毙了。”
元婉如惊得双目圆睁,怔怔问了一句:“你杀的?”
他无奈摇头,还没说什么,她就反应过来了,不可能是他杀的。
本来就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的,他怎么会毁了鱼饵呢?
“怎么回事?”
陆江年把事情说了一遍,元婉如正色看他:“你怀疑他中了蛊?”
“嗯,不奇怪,祖母不就是因为中蛊,才什么都查不出来吗?”
“只是,不知道娘子认不认得什么蛊,能让人毫无征兆就死了。”
他眼中没有一丝刺探,只有纯然的好奇。
元婉如抿了抿嘴,算了,如今她懂医术这层马甲,估计已经被他扒拉得差不多了,没必要伪装。
“这样的蛊,不少,具体我还要看过容恕的尸体,才能下结论。”
陆江年拧眉,他以为,可以通过询问确定容恕所中之蛊,却没想到,她还需亲眼看一看。
人都死了,她是女子,如何能看。
若是吓坏了,岂不是心疼死他了。
“算了,我再找其他人去看看,娘子不用插手,查到什么,我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