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桥河开河主力军,还是双桥巷自己人。
白银灞河和柘泾巷河两边的居民,来得极少。
在沟通完后,许灼又立马去生产队的杂物仓里拿油布竹竿,带着人在这把雨布棚给搭建起来,然后从附近电线杆上扯来电线,连接切割机。
如此大的木料,当然无法用古老的切割机来切割。
这年头,还得量好尺寸画好线后,依靠人工来手锯。
许灼把部分图纸交给翟立森后,又和张启民说了说。
张启民立刻安排了衣食住行。
匆匆忙活一通,他还得跑回去量门窗具体数值,然后做设计图。
先前的设计图,只是理想图。
等毛坯房按照这些土做完,水泥一糊,尺寸肯定有变动。
具体情况还得具体测量才行。
好在这件事也不用他忙,让魏工郎来就行。
魏工郎这里,也忙得不可开交。
一边要伺候师叔,一边还要继续修理切割机和木工车床。
大早上,光这一件事,就忙到了吃饭。
许灼和许若谷互视一眼,心想着也来不及做饭了,要不拉着翟立森、魏工郎,还有今天早上来帮忙的众人,去国营饭店吃一顿吧。
就看到了毛阿姨匆匆跑了过来。
这毛阿姨穿这个碎花布衣服,为了防太阳晒,脑袋裹个毛巾。
她人到中年,腰宽体壮,顶着两个大雷。
半跑半走过来时,就看到那啥的……极为晃眼。
许灼受不了,扭开了脑袋。
“你不是喜欢看么,怎么不看了?”许若谷说话一如既往泼辣。
许灼道:“我喜欢看的是你的,型好色好,用着舒坦……”
“滚。”她看了周围一眼,翻白眼道:“大白天的胡闹什么。”
正说话时,毛阿姨来到了跟前,一脸复杂。
她拉着许灼开始喋喋不休说起了今早去镇医院检查,遭遇的离奇事。
原来,昨晚回去后,毛阿姨越发觉得这事的确离奇。
于是和毛黑皮说了说,毛黑皮其实也耿耿于怀。
怎么自家养了六年的小黑子,忽然发狂呢。
他怀疑小黑子有狂犬病,可也只是怀疑。
经过这么一说,他立马更加奇怪了。
是啊,为啥小黑子不对他们发病,偏偏对个小孩子。
于是今早夫妻两个,一同把小外甥送到了医院去检查。
结果,小外甥一点事也没有。
就在松一口气离开时,却被个老中医叫住了。
那老中医看了看,直接说这孩子得了什么什么的……
反正夫妻两个也不懂,只知道一个词——面瘫。
许灼问道:“老中医是不是说这孩子先前午睡热伤风,感冒好了后,一直流哈喇子,有时候还口齿不清,还伴随一点落枕?”
“对对对!”毛阿姨惊讶地看着许灼:“阿桃你咋知道?”
“我猜大概是这样,幸好你们发现得早,不然真等发作成神经性面瘫,那治疗费用可就得上去了,现在只要针灸吃点药,就没事了。”
“对对对!”毛阿姨再次无比震惊道:“阿桃你说得太对了,那个老中医也是这么说的,唉……”
说到这,毛阿姨眼神又心疼起来。
许灼知道,她是心疼狗肉了。
连忙道:“毛阿姨,要不跟着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昨天那个肉……”
话没说完就被许若谷一肘子击在软肋上。
这久违的熟悉痛觉……
许若谷瞥了他一眼,你说的这是人话嘛。
毛阿姨摇摇头道:“要请也是我请,唉……其实啊,阿桃,早上的时候我们先去的街上诊所,那医生说没任何问题,我们才去的镇医院。幸好阿桃你提醒了,要不然这次我们真的是……唉……”
“没啥的阿姨,现在还是回去照顾小孩要紧。”许若谷难得宽慰人。
但她真正目的却是把毛阿姨送走,两人一起享受午饭,仅此而已。
待人离开后,许若谷道:“你也懂医术?”
“你傻么?”许灼戏谑道:“我桌头的赤脚医生手册都快翻烂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事你结合下现实猜测猜测就行,反正也不是你主治,猜错也没关系,不用付一毛钱责任。”
两人吃好饭,便回到了屋子开始写东西。
许灼是没有午休的,许若谷也不想午休。
他奋笔疾书,画着各处抄下来尺寸的相关门窗。
“不是大哥你……”许若谷看一眼后,有些无法理解:“窗户,门,尺寸不一样,可样式没必要不一样啊,怎么就没两扇窗和门是一样的?你这不是纯粹地在那里白瞎人工么?这么搞下去,十七号啥时候能好?”
“模范房的意思,既有模范,也有实验,都试试,有个六级工老师傅在,你要还是一个款式用到底,那不是白瞎了钱么?”
许若谷一想也是,还真有道理。
就这样,两人忙活到组员们都来上班,安安静静到了下午小两点。
太阳正炽烈,干活也干得昏昏沉沉。
许灼起身,给许若谷准备下午茶,也让万芸给所有人准备点心。
外面真是名副其实的“热火朝天”。
似乎是因为太阳浓烈,人干得疲倦,效率降低的缘故,有人带头唱起了歌。
那整齐嘹亮的歌声,冲出河道,像是洪水般涌入了二十三号。
“一条大河……”
“波浪宽——”
“风吹~稻花~”
“香两岸——”
有人唱那么一句,一群人跟着唱一段,这一段接一段,颇有味道。
连带着二十三号这里也唱了起来。
这是郭兰英同志唱的《我的祖国》,也是电影《上甘岭》主题曲,五六年由华夏人民广播电视台录制并播出,不过……
这首歌算是改编填词的。
原曲是捷克民族音乐,是捷克作曲家、钢琴家贝德里赫·斯美塔那,于一八七四到一八七九年创作的交响乐《我的祖国》。
六四年时,随着《上甘岭》电影发行,火遍全国。
这首歌曲调有些老,而且主旋律浓郁,许灼本身很不喜欢。
可没办法,自己那个时代,一些特殊日子不听都难。
而眼下这个版本,却是头回听,觉得还挺有味道的。
唱完之后,气氛轻松许多。
许灼也忍不住,用自己那个时代的版本唱了起来。
“别唱了,难听死了。”许若谷一如既往道。
许灼:“我没走调,我真没走调,这首我不会走调……”
“那你改编什么曲?这首歌本就是很淳朴的,用来表达感情的歌。你增加那么多技巧,唱歌的重心就都在掌控技巧上了,哪里还有感情?没有感情的音乐是音乐吗,纯粹就是嚎叫,无病呻吟。别的我就不说了,你这个改编,就有点侮辱我们华夏广大劳动人民的淳朴感情了,必须批评。”
“行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