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特岛是一个海岛,从海边到塞修斯之间有一片荒石区,这里是穷人们唯一可以自由支配的地方。
但是没有一个穷人会将自己的破棚屋修建在这里,因为这里是…乱葬岗。
小可带着明宵七拐八拐找到了他父母的衣冠冢。
似乎早就已经悲伤够了,年幼的小可在聊起他的父母时,显得很平静。
他说他的父母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器官和义肢全部捐献给了富人开的福利院。
那是只属于富人的福利院。
身上每一个器官都被拆解出来,每一寸皮肤每一根头发都没有放过。
所以更别说留全尸了,什么都没有剩下,所以只有衣冠冢。
明宵背着老人走在小可的身后,一路上一直沉默的听着小可的讲述。他似乎更像在自言自语,只是平静地讲述着他这些年来的生活,讲述着他的爷爷有多爱他,讲述着只存在于他爷爷故事中的父母有多么爱他。
一直到看到他父母的坟。
明宵四下看了看,不管是从小可的家里还是这一路走来,他都没能看到一个顺手的工具。
他在旁边找了一个杂草比较多的地方,把小可的爷爷先放在了那里,随后拿出旅人剑,便开始在小可父母的墓旁挖坑。
幸好旅人剑足够锋利,即使是地面上的泥土中,碎石含量极高,也并不影响挖掘。
直到坑挖好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小可在这段时间内又跑回去一趟,抱着家里唯一的被褥回到了这里。
明宵明白了小可的意思,一言不发的用被褥将他爷爷的尸身包裹好,缓缓的放进了挖出来的坑中。
小可拒绝了明宵的帮助,幼小的身躯趴在旁边的土堆上,用那双单薄的机械义肢一点一点的将土推下去,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掩埋。
明宵在旁边找了一块稍微完整一点的石头削成长方形石碑。
等到小可埋葬好自己的爷爷之后,他将石碑立在坟前。
“知道你爷爷和父母的名字吗?”明宵问。
小可沉默的摇了摇头。
于是明宵便在石碑上刻下一行字。
“这里是小可的爷爷和父母,他们都是伟大的人!”
明宵做完这一切,抚摸着小可的头。
“给他们磕个头,然后继续努力的活下去,只有你还活着,才有人知道这里埋葬的是谁。”明宵对小可说。
小可点了点头,跪在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长呼一口气,明宵抱起小可叮嘱了几句之后,两人的身形消散在风中。
再次出现时,已经重新回到了老维克托的维修店。
当明宵抱着一个小孩突然出现在店内的时候,坐在柜台上的老维克托和柜台外的维克托同时被吓了一跳。
明宵将怀中的小可放在店里,对他说:“这里很安全,在这里等我一下。”
小可听话的点了点头。
明宵转头看向维克托和老维克托:“打扰了,请帮我照看一下这个孩子。”
维克托有些疑惑:“为什么要送到这儿来,不是还有法琉斯吗?”看到这个小孩的一瞬间,维克托就大致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明宵摇了摇头,他的身影在风中逐渐消散,只留下一句话。
“我不信任赛蒙·维斯特。”
借助心灵之风的力量,他又重新回到了小可的家。
只是刚站稳眼前映入眼帘的一幕,别让他感到怒火在心中燃烧。
小可乐家里此时挤满了周围的邻居。
之前小可和他的爷爷孤立无援的时候,这些人躲在自己的家里,当他们发现小可的爷爷死去之后,就跑来瓜分他们家里能用的所有东西。
是的,只是这一会儿小可的家里家外便围了许许多多的人。
他们穿着破烂肮脏的衣裳,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着许多的义肢。他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的争抢着小可家里所有的东西。
破旧的杯子,老旧的椅子,甚至就连不堪重负倒在地上的门板都有人在争夺。
明宵明白,这并不能怪他们,这些人仅是活下去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但他还是感到愤怒。
“全都给老子住手!”
狂风四散的同时,明宵怒声喝道!
不只是被明宵的怒火震慑,还是被周围一闪而过的狂风吓到。那些人都认出了明宵就是那个挥舞着剑有胆量杀掉帮派打手的人。
明宵看着周围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敢的这些人。
感受着那份小心翼翼,明宵顿时有一种有气都没地方撒的感觉。
“有谁知道雷克斯的驻地在哪里?”
他环顾四周问道。
没有人说话。
“我说,有谁知道雷克斯的驻地在哪里!”明宵深吸一口气,声音更大了几分。
这时人群中终于有了回应。
那是一个没有了一只手,双腿全都是义肢的老妇人,她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向了一个方向。
明宵朝着那个方向看去,那是这片破棚区唯一的光源。
他似乎是逃避一般没有再去看那些人小心翼翼的样子,直接再次融入风中。
再次出现时,他已经来到了雷克斯驻地的大门口。
不同于破棚区的破烂房屋,雷克斯的驻地好歹是一个像样的建筑物,里面有着灯光,有着食物的香味儿,还有着人们的笑声。
站在门口站岗的两个帮派打手看到突然出现的明宵。
他们似乎是喝了酒,神智有些不清楚,摇摇晃晃的走到明宵旁边,就质问他是什么人,来这里干嘛?
明宵的心中很是烦躁,他压根就没有回应两人。周身猛然吹起猛烈的狂风直接将那醉醺醺的两人掀飞了出去。
旅人剑出现在明宵的腰间,自动从剑鞘中飞出,在他的身边飞舞。
明宵来到雷克斯驻地的金属大门前,右拳握紧裹着狂风,一拳轰在金属大门上。
大门如同承受炮弹轰击一般,猛然被砸出一个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圆形破洞。
大门这边的动静引的院子里的帮派打手全都注意到了,正在从那个破洞中钻过来的明宵。
“tnnd敢来雷克斯砸场子,兄弟们弄死他!”一个帮派打手顺手抄起一个木棍就冲了上来。
只是还没走几步,就被明宵身后飞出来的旅人剑穿心而过。
但这个举动却激发了其他帮派打手的怒火,明宵来之前这些人似乎都在喝酒,而此时酒壮人胆,他们全都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
那飘过来的酒味完全就不像是正常的酒,劣质的酒精混合物和化学原料的味道,直冲明宵的鼻腔。
明宵强忍着这股味道的攻击,一巴掌拍飞了两侧冲过来的帮派打手。命途力量增幅着他的身体强度,让他的速度和力量都得到了提升。
他没有动用武器,只是单纯的在用双手战斗。
躲开一旁扔过来的木棍他上前,将一个帮派成员踢倒在地抓住他替换成义肢的那条腿。另一只脚踩在这个人的肚子上,硬生生的将义肢从那个帮派成员的身上撕扯了下来。
脚下的帮派成员大脑被疼痛占据,直接失去了意识。
明宵没有停留,毫不留情的挥舞着手中的金属义肢又砸晕了几个人,直到劣质的义肢突然断裂。
他又随手抓起一旁被砸晕的人,朝着自己身后一扔。又撞倒了一大堆摸到他身后想要偷袭他的帮派打手。
一旁的屋子里突然撞破墙壁冲出几架从警备队退休下来的旧型机甲。
明宵一个翻滚躲开突然飞过来的炸弹,火光中只炸飞了几个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帮派混混。
起身第一时刻,握紧右手挥拳。攥紧的拳头携着狂风狠狠的撞在了机甲的拳头上。
在其他混混和帮派打手震惊的目光中,两米高的机甲居然被明宵一拳轰飞了出去两米远!
这一下突然让他们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另外两台机甲不甘示弱的上前,明宵呼唤出风吹拉弓射箭。
一箭直接射穿了机甲的中枢神经,让那个巨大的钢铁造物跪倒在地无法动弹。另一支箭直直的射穿了另一台机甲的驾驶舱,里面的驾驶员捂着自己被狂风撕裂的肩膀发出凄厉的惨叫,机甲也在这惨叫声中倒地不起。
明宵就这样势不可挡的一路冲到了雷克斯驻地的最里面。
一路冲到了帮派老大雷克斯的面前。
雷克斯是个红发的壮汉,并不是命途行者。双手和一只眼睛全都经过机械改造,半个胸膛也包裹着机械的装甲,不知道里面是原生的器官还是已经完全是机械的。
他疯狂的笑着冲上来试图和明宵搏斗,从他挥拳的气势和架势中可以看出他有着一定的格斗基础。
机械改造带给他双拳势不可挡的力量,但是比起明宵来说还远远不够。
明宵沉默的砸烂了他双臂的机械外骨骼,撕扯开他胸膛的机械装甲,露出里面跳动着的银色的金属心脏。
将几乎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雷克斯踩在脚下。
明宵问:“你每年能从破棚区那里收到多少钱?你为什么要去逼那些连生存都已经很困难的人们?”
雷克斯试图挣扎,但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存在,身上几乎所有的义肢和机械改造已经全部报废。完好的手臂和双腿也已经被完全卸掉。
他的眼中满是嘲讽和疯狂:“我当时哪里冒出来的富家大少爷呢?原来是个正义使者呀,那你tnd早干嘛去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伸张正…啊!!!”
雷克斯的嘲讽被惨叫声打断,明宵挥手招来旅人剑刺穿他的胸膛。
机械改造程度极高的雷克斯并不会因为这点伤死去,这只会让他感到疼痛。
剧烈的刺痛感使得雷克斯的额头遍布冷汗,他长呼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破棚区?我想起来了,你问我一年能从那里收到多少钱,我告诉你我一分钱都收不到。但是我能收到很多人,很多很多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小孩,有老人,哦不对,没有老人,我们不收老东西!哈哈哈哈哈!”
明宵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他抓起雷克斯的领口将他甩到墙上,冷冷的问他。
“你这样就不怕遭报应吗?”
雷克斯吐出一口血沫,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疯狂的笑容。
“报应,你说报应?”
“不好意思啊,我好久没有听过这么可笑的笑话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小子,你是外面来的吧!老子告诉你,在这个星球,当人是活不下去的。”
雷克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非常可笑的事情,于是笑得更加疯狂。
“这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啊,富人吃我们这些帮派,我们这些帮派又去吃穷人。多么美妙的食物链啊,没有任何道理就是这么原始。”
“我们这些帮派吃穷人的血肉活下来,等到那些穷人身上没有血肉了,他们就可以去死了。什么时候穷人的数量不够了,养不起帮派了,帮派又会变成新的穷人,然后被其他的帮派分食。”
“同样的,什么时候帮派的数量变少了,养活不起富人了。富人又会扶植起新的帮派来为他们提供更加新鲜的血肉。”
“穷人一辈子都想混进帮派,他们做梦都想成为帮派老大。所以他们一有机会就会加入那些新兴的帮派,只为了能够成为自己最痛恨的人。”
“我们这些帮派也一样,做梦也想成为富人,所以我们一有机会就会反扑那些富人的家族,把他们拖下水,让他们变成帮派,我们去做富人的位置。”
“所以明白了吧!富人会一直在!帮派也会一直在!穷人也会一直在!这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强者吞噬弱者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而现在你个可笑的小子居然想来当什么正义使者,我呸,你的正义在这里不管用,这里没什么邪恶,这里只有弱肉强食,你的行为在我看来是那么的幼稚,可笑啊!”
雷克斯一直在疯狂的笑着,哪怕他的机械心脏停止了跳动,他的笑也没有停止。
明宵闭上眼,他沉默的结束了这个疯子最后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