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篱凉凉的目光掠过他,落到不远处的刘心怡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刘心怡跟原主不一样,她是刘家嫡系大小姐,地位纵然比不过白悠在白家的份量,却也是如假包换的真千金。
原主在叶淑慧手下讨生活多年,然而在外人面前该有的体面,崔家还是给了的。
刘心怡摊上这么个恶毒继母,活着的时候没有尊严,死了倒是拿她的尊严做筏子,来掩盖事实,借以拿捏四家,简直惨过原主。
自己受白悠之托,来查出背后杀人的恶鬼,本不该多管闲事,但刘心怡继母这番做派着实让人恶心,不出口气她怕道心不稳!
“刘心怡,差不多了。”崔篱忽然出声,听在刘母耳中如同天籁之音。
漂浮在半空的刘心怡收敛起脸上戏谑的神色,缓缓扭过头来,只见崔篱温柔地望着她,眼里丝毫没有看到血脸鬼的嫌弃和恶心。
“崔篱小姐。”刘心怡张开双臂,忽的飘到崔篱面前一步的距离,脚步轻触地面,身体微躬,尊卑之分一目了然。
待崔篱微笑颔首,刘心怡才把脸转向白悠,语气感激却少了几分恭敬,“白悠小姐。”
“心怡……”缩在两人身后的刘父眼中闪着泪花,声音悲凉,“你,你这是怎么了!”
听见刘父的声音,刘心怡脸上的笑容猛然收起,一阵无名风骤然而起,以她的身体为中心往四周呼啸而去,桌上的纸笔被卷起来哗啦啦散落一地,室内的温度也急剧下降。
崔篱面色从容,抬起手背轻轻往外一撇,以四两拨千斤之态,顷刻间便挥散了刘心怡的鬼气。
审讯室内,除了白悠姐弟仍是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其他人看崔篱的眼神登时都带上了一丝敬畏。
陈枫咬紧牙关,面色难看地低下头,眼里透着浓浓的不甘。
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崔篱很可怕,不是你可以招惹的!
然而,他的身上总有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要为了崔瑶瑶,把崔篱踩在脚下,仿佛崔篱本来就该活在泥泞中!
刘心怡第一天做鬼,还不能灵活控制身上的鬼气,被崔篱这么一打断,方才惊觉自己竟在两个恩人面前露出了獠牙!
当即羞愧地捂住脸,与刚才捉弄刘母时的恶毒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崔篱轻咳一声,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刘小姐,这儿这么多人,为何你进门只追着你继母不放?”
话音刚落,刘心怡霍然抬头,指着缩在墙脚的刘母怒目而视,“那就得问问我的好继母了!”
刘母心虚不已,以为自己想用刘心怡的死来谋利的事被她知道了,连忙出声安抚:
“心怡,特管局说你是被鬼杀死的,为了洗脱他们四个的嫌疑,必须要解剖你,这我们哪能答应啊!
就算你是被鬼杀死的,他们四个是不是有保护不力的过错?说好的你们几个一起聚会,怎么偏偏就你死了?”
这话乍一听,好像还真是为了刘心怡着想似的。
然而,刘心怡脸上丝毫不动容,反而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的重磅炸弹。
她微微笑着,“母亲,特管局打电话让你过来辨认尸体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
“什么?!你!”刘母脸上努力维持的慈爱瞬间撕裂,任谁都能看出她眼里的惊慌失措。
刘心怡看向刘父,声音冷漠,“这个女人高兴地在床上滚了几圈,说碍眼的人全都死了。
还得意忘形地跟心腹张婆子说,当年要不是她故意拿小三的身份来刺激我妈,害她整个孕期都郁郁寡欢。
待到快生产的时候,又把你俩的涩情小电影寄给了我妈,这才导致我妈气急攻心,大出血而死,不然哪有今日的荣华富贵。”
话落,全场一片哗然,纷纷朝刘母投了个鄙视的眼神。
虽说小三上位,各凭本事,但你这手段未免也太下作了点,搞不好可就一尸两命啊!
刘父一开始听着还挺愤怒的,听到最后整张脸都变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贱人,亏自己还因为给不了她名分而心生愧疚,一直苛待亡妻。
不料她嘴上说着不要名分,暗地里却背着自己做了这么肮脏的事情!
关键是那个小电影,她是什么时候偷偷录制的!!!现在还有没有备份的?!
刘心怡刻意给了大家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八卦,顿了顿,才又继续道:
“这个女人告诉我,是我害死了妈妈,要不是为了保我,我妈不会死,从小就给我灌输天煞孤星的思想。
劝我不要交朋友,离父亲、弟弟远一点,还说我长得像我妈,爸爸看见了会伤心,让我最好扮成男孩。”
“毒妇!”刘父猛地砸了一拳桌面,额上青筋暴起,双目通红犹如一只愤怒的野兽,冲着刘母咆哮道:
“谁让你给孩子说这些的?!我说心怡为何打小就不亲我呢,原来是你在搞鬼!你居然还骗我说是心怡的亲缘太薄!”
“刘文昌!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一直把自己捧在手心的男人怒斥,刘母下意识地回了一嘴,却在触及到男人吃人的目光后,猛然惊醒。
“等心怡的事儿了了,我们就离婚吧!”恋爱脑的男人一旦清醒,就会变得极其冷酷。
刘母慌了,她双目涣散地摇着头,“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忽然,她的眼里猛然迸射出亮光,“刘心怡没有证据!这一切都是她胡说的!”
“谁说我没有证据。”刘心怡冷笑道,“我刚化鬼,还无法凝聚成人形,但要让你房里的摄像机自动工作还是做得到的。”
说到这里,她感激地朝崔篱拜了拜,“谢谢崔篱小姐招来我的魂魄,还帮我附体。”
“不客气。”好戏落幕,也该办正事了。
崔篱把刘心怡唤至身前,伸出手指抚上她的血脸,闭上眼睛发动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