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李天仁也考虑过问付活强,要不要来家里住民宿,给他免费。
但付活强说,时间很紧迫,他要学习,如果一天把一小时左右的时间消耗在坐汽车上,他会心疼死。
他拒绝了李天仁的邀请。
李天仁不勉强,毕竟,如果把付活强和文化雄同学同时请到家里来住民宿,非得闹出事情不可。
自从文化雄同学搬到家里来,村子里的家禽家畜都变得异常安静。
鸡走路都是大阔步,但是当放脚的时候,脖子往前面伸长,脚在接触地面之前,会比平常停留多1秒,然后才轻轻地踏上地面。
它们不再追逐打闹,即使是跳上树梢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地让扑腾的翅膀尽量不发出声音。
当公鸡要准备欺负母鸡,或者母鸡要欺负公鸡,都不再用尖嘴啄,免得让对方不禁叫起来。他们的繁殖活动都变得安静。
倒是村里的狗始终都是跟平常一样,从来不乱吠,已经习惯了在家门口趴着,或者在空闲的时候出来随意溜达。
见到文化雄同学,甚至还会走上前来,抬起头,对着文化雄端详一阵,靠近来嗅一嗅,然后离开。
文化雄同学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这跟他以前在Zm洲村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除了他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八哥,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外,村里的其他动物,都怕他,容易因为他受到惊吓。
只要他走近三米左右的范围,它们就会惊吓得乱叫,喊着救命一样地逃离,像山一样壮实的牛也不例外。
即使是村里最凶的那条名叫“黑豹”的狗,见到他就会夹着尾巴,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抬头想看他又不敢看他的样子。等他离开老远,似乎是终于庆幸自己没事,嗖地一下,从角落里窜出,拐到另一条路去。
连蚂蚁也不敢在他居住的房子里和周边筑巢。
有他的存在,鸡鸭不敢下蛋,猪牛不敢下崽,村里的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正是因为这样,村民才临时组成了一支民兵队,冒着危险,跑到原始密林的深处,请求他的义父帮忙,把他接过去抚养。
他到李天仁所在静静村后,对村里生活的影响,变得完全不一样。
但最早是被躺着或者趴在病床上的钟原宏发现。
他问米娜大夫:
“为什么村里的动物比以前安静许多?”
米娜大夫很惊讶,她从未注意过村里有这样的现象,只是用“是吗”来回答。
李天仁觉得这很正常,说他们静静村的动物向来很温顺,很安静,因为这段时间下雨下得多,动物们活动少了,就相对安静些。
实际上,他知道是因为文化雄,他只是觉得在钟原宏面前,没有必要说这些。
钟原宏想出去看,但因为下雨,不得已呆在病房里,用这个月初新进的一些体育器材,锻炼全身的肌肉。
也正因为下雨,他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到河里泡澡和游泳。
他已经对静静村四周的环境已经很熟悉,早已经习惯山村里的安静生活,对于出去不出去,都不会太在意。
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变化,不会让他产生必须出去看一看的冲动。
直到11月30日星期日这一天,李天仁和文化雄同学从学校放假回来,经过村长家的门口。
那时候,他就在靠在床边,艰难地练习俯卧撑的时候,听到米娜大夫刚刚从他的病房里出去,就发出一声尖叫。
声音是从窗口传进来的,但米娜大夫发出的尖叫声,依然很清晰。
他一时间动不了,只能静静地趴在床上,竖起耳朵听。‘
他想看看能不能听出是发生什么事情。
他首先听到的是李天仁的声音,远远地从村长家门口处传来:
“米娜大夫,你没事吧?”
过了一会儿后,便是米娜大夫的回答:
“哦……没——没事!——请问,这位是?”
然后是李天仁的声音,从距离看,应该是走到了病房门口。
李天仁带人回来?
李天仁到底回到带什么人回来?
FK!
钟原宏心里不禁不平衡起来。
“你好,米娜大夫,这位是我的同学,叫文化雄。——哦,是了,米娜大夫,文化雄同学可能跟你是同乡呢!你们都来自Zm洲!”
“你好,米娜大夫,我叫文化雄!抱歉,我的样子是不是把米娜大夫吓着了!”
这个名字叫文化雄同学的声音很温和,应该是个中等个子,中等身材的男孩子。
接着,钟原宏从声音判断,米娜大夫似乎是停了一小会儿,然后她才说道:
“哦,是文化雄同学啊!你长得真高大,有两米多吧?——你好!——啊,文化雄同学,你的手上怎么长了那么多茧子,而且都是那么大——那么硬!——到底是怎么弄的?——真可怜!”
两米多高?还很健壮?
钟原宏想象着长得两米多高,而且很健壮的人。
在他多年未见过很多人的印象中,很少有这个身高的人。在他的世界里,最高的,也就是给他护理的护工、李天仁等长得一米八九的人。
如果真有2米多高,那简直就是强壮得像怪兽一样的生物。
米娜大夫怎么会同情这个长得两米多高,又强壮的怪兽!
想着想着,他的心里更加不平衡起来。
FK两米多高!
FK茧子!
FK文化雄同学!
FK李天仁!
F——
“米娜大夫,文化雄同学从小爬树,从小在海边爬崖石,磨出来的!厉害吧!我第一次跟他握手的时候,就被他的手大大地吓了一跳!”
FK树!
FK崖石!
“这样啊!文化雄同学,能不能再给我看看你的手。”
FK手!
F——
接着,又是一阵安静。
显然,米娜大夫是在看那个名字叫文化雄,李天仁的新同学的手。
“米娜大夫,你不会是在心疼我的手吧?”
又是叫文化雄的在说话。
FK心疼!
“真是可怜的孩子!我没有离开家乡的时候,见过许多可怜的孩子,但是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吃过这种苦头的……”
说到后面,米娜大夫似乎想哽咽,钟原宏可以从米娜大夫说话的声音判断出来。
“米娜大夫,您不用心疼的!其实,在我的记忆中,我的手完全没有疼过。爬树爬崖石什么的,估计都是很小很小时候的事情,我也只是后来听村里的人说,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真的!”
“哦,很小时候的事情!”
“对啊!我有记忆大概是在7岁还是8岁,记不清了。只是依稀记得之前一直是跟吼猴生活在一起,真正比较清晰的技艺,是在跟我的爸爸一起。”
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只是短暂许多。
“文化雄同学,你这样说,米娜大夫听不懂!——米娜大夫,文化雄同学说的是,他从小就是被吼猴收养大的,后来村民们发现了他,收养他后又把他托付给他的义父收养,一直到现在。说起来,文化雄同学的过去,确实挺可怜的!”
听到这里,钟原宏惊讶,好奇,激动!
这个叫文化雄的人,没有爸爸妈妈!
这次,米娜大夫的沉默时间比较长,钟原宏好不容易才听到她的回应:
“文化雄同学,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从听到声音看,米娜大夫的情绪还未平复。钟原宏更加好奇了,因为从他一年多接触米娜大夫的了解,知道,米娜大夫不是很容易激动和伤感的人。
无名的怒火突然从钟原宏胸腔中燃烧起来。
他大喊起来:
“啊!——啊!——米娜大夫!米娜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