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昨晚没有得手?”
钟永昼挑了挑眉跟他畅谈起来,早已经是习以为常。
余辞鹤一脸惋惜的表情继续道:“本来是要得手了,谁想这李员外突然便回来了,明明只差那么一点点。”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余辞鹤虽然跟钟永昼交谈着但同时还不忘跟路过的姑娘眉目传情,完全不放过任何一个对他胃口的姑娘一般。
钟永昼也是早已经习惯了他这些操作又陷入了沉默寡言起来
“说起来,有个任务可有兴趣跟为师去走一趟?”
只见他笑眯眯的说着又去买了几个包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钟永昼愣了愣有一些困惑起来“往日你都是直接带我去,今日怎么询问起我来了?”
“因为这次的目标人物有些特殊,你若是不去,为师也不会为难你。”
他听到这里神色不自觉有一些认真起来,又看向余辞鹤那严肃的表情良久才开口问道:“谁?”
“伍余城最大的胭脂商贩之家钟家家主钟舒夏。”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就可以提前回去顺便将你的妹妹带出来,那边说了,只要钟舒夏的命即可。”
这一句话仿佛让钟永昼陷入五雷轰顶一般,久久不能回应过来,自己虽然恨他将所有人困于牢笼之中,但是要下杀心的话,还真没有想过。
此刻的余辞鹤又将包子丢给了一旁的小乞丐继续笑道:“怎么?你不想救你妹妹出来了?”
“归根结底,若不是他执意将你们所有人困于牢笼之中,你的母亲也不会郁郁而终吧。”
钟永昼深吸了一口气,手却有一些止不住的颤抖,因为事情过于突然让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一定要杀他?”
“为师已经接下了,他的人头可值5000两,有何不可?”
余辞鹤继续道,满脸的不在意。
这一句话让钟永昼都有些辛酸的忍不住苦笑起来:“好歹他儿子就在你面前,你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直白。”
“正因为你是他的儿子,为师才事先询问你的意见。”
余辞鹤此刻的神色认真起来,似乎在给他选择,很明显就算钟永昼这一趟无论去不去,这个人头他也必须拿下。
良久他闭目沉思了一会才迟疑答道:“我去带言心出来。”
听到他的答复余辞鹤才满意的笑了笑一把搭过他的肩继续笑道:“不愧是我的徒弟,走吧,师傅先带你去喝酒,再多挑几个漂亮姑娘给你解解闷。”
“然后明日便出发,不过这次我们可真的需要好好装扮一下了。”
钟永昼却根本没有心情去喝什么酒,直接打发了他回道:“我回去多练练吧。”
“也行,为了不给为师拖后腿吗?”
余辞鹤笑眯眯道,那张俊脸极为精致。
这一夜,钟永昼终究没有合上眼,他完全还没有准备好该怎么应对这副场景。
即便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那副景象,可那一天终归还是要来的。
余辞鹤也没有同往常那般胡闹的感觉,老老实实的换上一身黑色的衣服,就连脸也遮了半边。
钟永昼跟在他的身后看着那熟悉到不能在熟悉宅院,这院子也算的上气派,能与那县令府相差无几。
而这里却是他噩梦的开端,每次一踏进这里他就会想起过去的往事。
“我们分开行动,你直接去找你的妹妹,为师呢直接去取你爹的首级。”
他的话简直就如同地狱笑话一般,钟永昼此刻却满是迷茫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便分开行动,余辞鹤没有再用护腕的绳索抓钩,而是用上了自己的轻功,很明显是动真格了。
他很快又把这种迷茫的想法统统丢了出去,强制自己带上憎恨的心情,毕竟余辞鹤说的本就是对的,若不是他的一意孤行将所有人的一切都把控在手中,娘也不会因为如此郁郁而终。
一想到这些钟永昼便顿时不再迷茫直奔熟悉的路径往言心的房间而去,经打探言心此刻已经回了房间早早歇下了,而钟舒夏还在书房打理家事。
此刻言心屋内的灯火已经熄去,钟永昼却不自觉有一些紧张的心脏疯狂的跳动起来,毕竟当初自己一意孤行一把将她丢在这里,不知道言心可会憎恨自己。
不过在门外想这么多也是无事,还浪费时间,他迅速调整了心态一把推开了门快步往卧房而去,这里的一切摆设还如同当初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拉开床帘后钟永昼便晃了晃躺在被窝里的人,不知道是太过于紧张的缘故,就连那说话都有一些破音道:“言心,醒醒,哥哥来带你离开了。”
不曾想那被窝的人迅速坐起了身子,只听到一道熟悉的侍女声:“钟公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还不快一些离开这里!”
那被窝里侍女的声音极其熟悉正是言心的贴身丫鬟季雯,此刻她还身着侍女装从被窝里面坐起了身子,又推搡着他赶紧离开。
钟永昼还没有明白是什么情况一边被她推着走一边问道:“言心呢?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
“言心小姐在老爷书房那里学习呢,老爷就让我待在这里具体什么情况也没有说。”
“总之必定是来捉你们的,他已经知道你跟着那位余少侠离开。”
“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可就晚了!”
钟永昼听到这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直接离开屋内快步的往钟舒夏的书房而去。
余辞鹤很轻松的便翻入了书房,只见言心正拿着书本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他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这一位姑娘。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笑眯眯的打招呼道:“哟,言心姑娘,你亲爱的哥哥来找你了,现在要不要跟我们走?”
言心听到这里顿时满脸欣喜万分放下了书本走了过来问道:“真的吗?哥哥他真的来接我了?他在哪?”
余辞鹤有一些尴尬的笑了笑又继续道:“哦,他去你房间找你了,估计要扑空了,不过很快便往这里来了。”
“说起来,你爹在哪里?”
言心愣了愣脸色骤变有一些恐慌的问道:“找我的父亲是作甚?”
余辞鹤听到她的问话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在这一刻露出爽朗的笑道:“当然是来取你父亲的狗命的。”
他的话音刚落,言心那神色顿时变得凶狠起来,直接从身后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往他大腿刺去同时又道:“要丢失狗命的是你!”
言心说完直接将匕首抽了出来,那被刺中的腿部顿时鲜血淋漓,见她还想发起进攻余辞鹤连忙躲闪开她的匕首又不解的表情道:“言心姑娘,你这是何意?我们是来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余辞鹤并不想对她下杀心,奈何大腿被刺了一刀就连躲闪都有一些费劲起来。
言心虽然拿着匕首,不过很明显也没有什么功底,只是一个劲不断的朝他乱挥乱砍去同时又充满怨念道:“若不是你将哥哥带走,我们一家人有多么的幸福。”
“你这个坏人,去死吧!”
随着她的进攻,余辞鹤顿感身后有一些发凉,迅速的利用抓钩脱离了地面躲开了那些侍卫的利剑。
钟永昼刚到书房门口便被人拦了去路,那人一身深灰色衣袍衬的身板挺直,脸虽生的俊但是满眼都是阴狠与算计,虽有一些岁月的痕迹弥留,但是依然能让人看出他年轻之际也算是是个颜值极高的男人。
他语气有一些冷意,眼中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带着命令的口吻道:“言心已经看开了心甘情愿的待在这里,你还有何不满的。”
“待在这里吃穿用度一生无忧,你却想着去外面过那些风吹日晒的日子。”
钟永昼见他就如同见敌人一般,眉头紧蹙回道:“很遗憾,我并不喜欢你这种一顿鞭打事后在给一颗糖的教学。”
钟舒夏看着眼前一年多未见的儿子竟性情如此大变又用余光看了看书房内的人冷道:“你果然是被人带坏了,我对你如此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为父的一片苦心呢?”
“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有何不好?何必闹得四分五裂。”
“这场过家家游戏你是全盘主管者,我们只是你的奴隶罢了。”
“给我让开!”
钟永昼似乎不想跟眼前的父亲有过多的交谈,更多的是想要直接带言心尽快逃离这座牢笼。
“给我抓活的。”
钟舒夏丢下这一句话便快步离开,脸上的神色永远都是那么的淡漠。
钟永昼此刻也无心管他去哪,只想赶紧进书房看看是什么情况,他将那些侍卫一一清除却也耗了不少时间。
书房内的余辞鹤见那些源源不断的涌进来的侍卫,有一些力不从心起来,不仅仅是要注意到不要砍错了人,还要盯着言心不被人砍到,让他的身心连同精神状态都达到了极限。
那副自信风发的笑容也不见,更多的是疲劳,温热的鲜血不断溅在自己的身上,给人一种粘稠的感觉。
正当他以为言心又要发起进攻之际,言心此刻却突然反手给那冲他砍去的侍卫一匕首捅了过去,又走到了余辞鹤身边愧疚又关心问道:“余少侠,你没事吧?”
面对她的突然转变余辞鹤完全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的神色问道:“你不是他们那边的人吗?”
言心一把将余辞鹤护在身后继续道:“言心,已经离不开了,所以在最后一刻言心也想为哥哥做一些什么。”
“请少侠给言心一个解脱吧?只要言心一直在父亲的掌控之中,哥哥永远都不会彻底的逃离这个牢笼的。”
余辞鹤完全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又继续问道:“言心姑娘你在说什么?钟永昼他这次来便是为了救你的,你不跟我们离开吗?”
两人交谈的功夫那侍卫像是不再忍耐一般直接朝言心砍去,言心顿时紧张的闭上了眼睛抬手想要挡住,余辞鹤迅速举起剑接下了那一击咬了咬牙又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刚刚为什么要刺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言心想停下来,但是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实在对不住少侠。”
“爹这次恐怕就是为了让哥哥回来,让他服下什么东西,这样他就可以像控制言心一样去控制哥哥。”
“言心自知给你们拖了后腿,还请余少侠送我最后一程吧,我不想嫁与什么太傅去做小妾,这样还不如让言心去死。”
那些侍卫想下死手却不好出刀,余辞鹤借他们不敢下手的机会将他们一一清除,又感觉大腿疼痛不已,那俊俏的五官因痛苦而有一些紧皱起来,又咬着牙把言心拉到身边离自己近了一些继续道:“区区一个小毒而已,等我们离开带你去找我的一位旧友,他可是什么毒都能解。”
言心听到这里又有一些泪眼婆娑起来,看着余辞鹤卖力的将那些侍卫一一清除又道:“已经没有办法了。”
“少侠,言心身份卑微,无法报恩,算言心求你了,带哥哥离开这里,他好不容易才离开这里,也求求你杀了我,不要再让哥哥因为我,而将他困在这里了。”
“这种话,你便跟你的哥哥说去吧,我这人可没有帮徒弟收拾烂摊子的习惯。”
余辞鹤眉头紧皱,握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更多的是过于疲劳而所致。
同时又死死的抓着言心一遍遍清除眼前的侍卫,一步步慢慢的往书房的门口挪动而去。
言心就这样被他死死的拽着,那泪水却不止,更多的是看着余辞鹤那副明明挨了好几刀还要强撑着将那些侍卫清除倔强的样子,不禁充满愧疚起来。
“哥哥!你在哪怎么还不来,余少侠他,他真的会死的!”
钟永昼听到言心的呼喊从书房内传出来,他这一刻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露出一股狠劲,直接利用手腕的利刃一一朝他们刺去,这是钟永昼真正的第一次杀人,那粘稠的血液沾的全身都是。
但是他却没有心思去过多的感受,只是一个劲的奋力砍杀着眼前的侍卫,将那些阻碍的人全部一个个清除,又快步往书房而去。
余辞鹤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就连脚步都有一些站不稳跪倒在地,想再次行动却动不了,不断的大声喘着粗气,白皙又俊俏的脸已经被染成一片血红。
但那侍卫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见他明显有一些不在状态,又迅速面露凶相挥刀朝他砍去,
言心连忙将身子扑了过去,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死死的抱住了他满身带血的身躯,同时替他挡下了侍卫挥来的剑,那一刀刀利刃毫不留情的砍在了少女的身上。
少女却没有任何呼喊,只是痛的大声的喘着气,又紧咬着牙关,她那一身素白的衣裙此刻已被鲜血染红。
余辞鹤看着眼前替自己挡刀的少女,那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境在这一刻竟然不自觉的溅起了一阵阵涟漪,瞳孔顿时收缩,又将那些还在挥砍不停的侍卫一一砍倒在地,他不停的卖力的厮杀着眼前的侍卫,即便身上的伤口已经裂开也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宛如一个杀人魔一般。
等回过神之际,那堆积的尸首已然遍布书房每一处角落,而言心的呼喊也将余辞鹤临近疯魔的状态拉了回来。
“快点,已经没时间了,余少侠,这样言心还是会被控制的,快给我一个了断吧。”
“言心不想在被人任何人控制了。”
“也不想在伤害哥哥了,算我求你了。”
余辞鹤看着满身带血的少女却依然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子,同时又捡起了地上断裂的剑又作势一副发起进攻的状态,表情却充满了绝望与恳求。
余辞鹤这一刻却突然有一些不忍起来,根本无法下手,若是平常他会毫不犹豫,只是现在情况与往日不同。
“余少侠!”
言心绝望的喊着,余辞鹤看她带着破烂不堪的身子不断的走了过来,同时又高高举起那把断裂的利剑,随后他便紧闭上了双眼狠下心直接朝她一刀挥去,钟永昼好不容易冲进了书房便撞见了这触目惊心的一幕。
余辞鹤满脸凶神恶煞的给言心果断明了的一刀挥去,随后言心便再也无生息一般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钟永昼看到这里顿时绝望的神色看着余辞鹤,那步伐也如同被水泥固定住一般,丝毫动不了半分,余辞鹤只是淡淡的抹了抹头上汗珠又用利剑当作拐杖如同蹒跚学步一般摇摇晃晃的朝他走近,脸上的笑不在如同以前那般意气风发此刻更多的是无力与愧疚的笑道:“为师眼花了,砍错了。”
“你若气便杀了为师吧,我感觉我此刻也已是命不久矣的状态了。”
钟永昼看着他有一些发白的脸,那眼充满血丝明显是一副杀红了眼的状态,更多的是那狼狈的样子。
他强忍着泪水一把搭起余辞鹤气愤又冷道:“出去了跟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你若真错杀了言心,我会亲自杀了你,而不是让他们来。”
余辞鹤听到这里只是无力的笑了笑呢喃了一句:“言心她是一个好姑娘,或许我们应该早些带她离开。”
“就不会落得如此了。”
他呢喃的话语,语气却一样也充满了绝望与无力,钟永昼跟了余辞鹤这人一年多了,是不可能相信他会乱杀人的,即便是在厮杀场地,他的辩敌能力也是一流的。
那夜,两人在府中足足砍杀了上百名侍卫,钟永昼此刻也是累的不行但是又看了看余辞鹤早已经昏死过去的样子还是咬紧了牙关带他四处躲避逃窜。
最后又依靠着余辞鹤身上那一块吴氏的令牌才得以出了城。
替余辞鹤处理好身上的伤口后,钟永昼才有一些狼狈又颓废的坐在屋外开始喝起闷酒起来,此刻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余辞鹤这么爱喝酒了,毕竟酒这种东西真的能让人短暂的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又过了几日,他如同往常一般喝的不知昏天黑地,直接趴在了桌上睡了过去,这一次一大早他再一次酒醒起来之际躺在床上的余辞鹤已然消失不见,桌上只放着一封信封,仿佛屋内从来无人居住过一般。
他拿起余辞鹤留下的信封,神色有一些平静的看了起来,余辞鹤将那夜所见所闻全部一一写在信纸上,文字之中充满了愧疚与歉意,同时也是在感叹自己作为一个师傅的无能,还被徒弟搭救。
不过他的心态已然发生了变化,余辞鹤已经厌倦了厮杀与红尘之事,只想找个地方隐居起来清净一生。
同时又告知钟永昼自己已没什么东西好教的了,他已经出师了,之后的路他想如何走都可。
钟永昼一一将信看完后,有一些颓废的坐在地上,这一刻他虽已跳出了那座束缚已久的牢笼,但是反而连如何向前走都已经忘记了。
以前都是有人推着自己一个劲的前行,在那条已经铺好的道路上,突然需要自己一个人铺路去行走倒有一些束手无策起来,如果逃脱的代价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的话,或许还不如老老实实与妹妹在牢笼待着,两人也可相依为命。
不过他还是感到庆幸的是,余辞鹤并没有杀自己的妹妹,他也不用在把余辞鹤当成仇人了。
正因为前方的路不知该怎么走,那就接替余辞鹤的老本行先走着吧,总比就这样颓废一生要好。
随后他便做出了决定接替了余辞鹤的身份,成为了一个新的千面狐,同时也希望能将自己的名声传到余辞鹤那边,让余辞鹤知道他选的徒弟眼光可是不会错的。
每夜的花天酒地,荒淫度日倒也成了钟永昼短暂的落脚安息处,正因为他与姑娘们接触的多了,那扮姑娘的本事也学的精髓许多。
直到一如往常的夜晚,他与江湖侠士打赌赌输,听闻苏氏一女生的动人,又为准贵妃。
倘若得手名声必然再次大噪一番,不过这也是之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