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至,约定的时间差不多要到了,温意棠三人准备到各自的地方,准备放火。
还没走出房门,温意棠突然觉得头晕,眼前一片漆黑,倒了下去。
燕珩蹲下身,伸手探了探苏婉的鼻息,呼吸平稳,只是昏睡。
他站起身,看向温意棠。她安静地躺在地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像一只沉睡的蝴蝶。
燕珩的眼神复杂难辨。再次蹲下,伸手轻轻抚过温意棠的脸颊。她的皮肤细腻光滑,像上好的羊脂玉,手指微微颤抖。他猛地收回手,站起身,转身离开。
“来人。”他低声唤道。
一个黑衣人从暗处闪身而出,跪在燕珩面前。“把苏婉带走,好生看管。”燕珩吩咐。
“是。”黑衣人应声,将苏婉带走,留下燕珩与温意棠。
燕珩坐在桌前,回想起前一夜,夜探知府府邸发生的事情......
彼时燕珩刚推开书房房门,便被一把短刀抵住了咽喉。
那刀的主人在确定了燕珩的脸,瞬间单膝下跪:“参见太子殿下,臣奉皇后之名,前来帮助殿下。”
燕珩冷哼一声,将黑衣人手中的短刀夺下,细细把玩:“帮助我?临城知府私扣赈灾粮,你出现在知府府邸,却说是奉母后之命帮助我?不可笑了?”
短刀抵上黑衣人的脖颈,留下汩汩鲜血。
黑衣人神色如常:“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希望殿下不要再管赈灾粮,可以利用此事,解决掉裴湛。”
燕珩将抵在黑衣人脖颈上的短刀又加深了几分力度:“说清楚。”
黑衣人缓缓仰头,远离短刀的威胁:“皇后娘娘知道殿下心系百姓,但是裴湛大逆不道,带兵入城,屠戮朝廷命官的罪名,可是很难再遇到了。”
“如今灾情肆虐,百姓流离失所,你们还只想着利用这个解决政敌,请告诉母后,恕难从命,届时我自会向母后解释。”
燕珩听到黑衣人所言,一怔愣,顿时明白了母后的意思。如今各地灾情肆虐,赈灾粮迟迟不到位,裴湛也出现在了临城, 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快点拿到赈灾粮。
而最快解决赈灾粮的办法就是解决临城知府,将粮仓有粮公之于众,这个办法很险很急,却是最有效的,但是处理不好,解释不清楚,便会成为杀头重罪。
母后在这个时候,想的都只是除掉裴湛么?
燕珩心中犹豫,虽然自己也想除掉裴湛,可是百姓的赈灾粮才是如今的重中之重,他不想这个趁人之危。
黑衣人看到燕珩的犹豫,缓缓开口:“殿下仁慈,实乃我大燕之幸,皇后娘娘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殿下只需要装作不知道,不行动即可。不费一兵一卒除掉裴湛,还望殿下再想想,毕竟,夜还长,殿下还可以想很久。”
可是,如何确保裴湛会用这个方法呢?
黑衣人适时出口:“侯府亲兵正在临城城外演习,世子一定会选择兵行险着的。”
燕珩看向黑衣人的眼神瞬间一冷,那人藏匿在黑色兜帽中,还戴着面具,看不清脸。
“都是你安排的巧合?或者说赈灾粮也是你们授意扣下的,就是为了引裴湛上钩!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每一步都算计在内,让人进入他设计的圈套之中。
“你到底是谁?”燕珩神色一冷,甚至起了杀心。
黑衣人缓缓起身,声音清冷:“我不过是奉皇后之名行动的无名小卒罢了,殿下无需担心,所有罪孽皆由属下背负,殿下只需要什么都不知道的,然后大义凛然除掉知府即可。”
燕珩动摇了,冷峻的眸子明明暗暗。
“母后还真是用心良苦啊。我若是不同意,今日能离开这里么?”
“殿下想离开,自然没人会阻拦,只是希望殿下,想清楚,谁才是殿下身后的力量,世家?百姓?还是说殿下只想孤身一人。”黑衣人声音冷清,话里威胁意味十足。
燕珩知道,这是唐家代表的世家大族给自己的机会,不过是灾情死些百姓,既能除掉心头大患,又名正言顺使殿下立下头功,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燕珩笑了起来,悲凉无比,黑衣人每一句都看似在让燕珩做选择, 可实际上,根本就没给燕珩选择。
他太知道燕珩想要什么了,对燕珩来说,太子之位,父皇母后的宠爱自然是比百姓的性命要重上许多。
燕珩认命的冷笑两声,推开书房大门:“告诉母后,我会好好当一个世家的傀儡的,不会让她失望的。”
黑衣人对燕珩躬身作揖,恭敬无比:“祝殿下所愿皆所得。”
黑衣人目送燕珩离开,缓缓摘下自己的面具,解开兜帽,在月光的映照下,露出清冷禁欲的面庞。
正是傅青临。
黑衣女子过来传信:“傅大人,公主殿下那边已经确认完毕,地下斗兽场已被世子瓦解。”
傅青临点了点头,想起那个姑娘,却话头一转,不动声色:“可有什么异常的事发生?”
“永嘉郡主受了伤,血液确实能使野兽乖顺。”
傅青临的眸子沉了沉,点点头,将粮仓的地图交给黑衣女子:“明日交给世子爷,这是公主殿下给世子爷的谢礼。”
“是。”黑衣人双手接过,恭敬离开府邸。
傅青临看着月亮隐在云层下明明灭灭,叹了口气。
她受伤了,似乎还与前朝那人有瓜葛。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若是她的身份被公之于众,现在的世子爷护得住她么?
傅青临摇摇头,这不是他该想的问题,他不过是一个在阴暗角落里窥探他人幸福的小人而已。
风好像越来越大了,傅青临紧了紧衣裳,转身走进屋内。
......
温意棠再度醒来的时候,自己手脚都被捆住,看着坐在旁边的燕珩,大骂:“你现在最好把我放了,否则让裴湛知道你吃不了兜着走。”
燕珩根本不怕温意棠的威胁,静静看着她,冷然一笑:“裴湛?他能不能活过今天还不知道呢。”